瑶光一路狂奔,推开自己小院子的院门,整个人往床上一扑,厚重绵软的被子陷下去一个人型大坑。
脑袋埋在枕头里,露出红透了的耳朵尖。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糊涂了。
“瑶光,你干嘛呢,大晚上的屋门也不关。”时鸿雪从山下回来,从来滴酒不沾的师尊忽然说想喝酒,时鸿雪问不出原由,只得替她买了不怎么烈的清酒。
顺带着给瑶光买了些零嘴儿,路过想带给瑶光,就见瑶光的院门屋门开着,屋内也没开灯。
还以为她睡觉忘了关门,正要替她合上,就听见轻微的“呜咽”声。
走到桌前,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开口道。
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瑶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阿雪师兄,你怎么进来了?”
看她神情紧张,时鸿雪觉得有些奇怪。
“你自己屋门没关,我就进来瞧瞧,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不会是昨晚跪了一晚上,染了风寒吧?
虽说修行之人,身体素质强于常人,但她毕竟才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抬手就要去探她额头的热度,瑶光往后退了点儿。
“我没发烧,你别担心。”
“当真没事儿?”时鸿雪狐疑地问道,瑶光点了点头。
看她除了满脸通红,好像确实没有别的毛病,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起身的时候眼尖地瞧见了她身下的一件黑衣。
眯起了眼睛,“这衣服是你的?”
她怎么不记得瑶光有黑色的衣服啊?
而且那衣服上还带着藏金暗纹,不似瑶光会穿的衣服,而且他总觉得这衣服有点儿眼熟。
瑶光顺着他的视线往身下望去,登时睁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竟然把萧景迁的衣服给带回来了!
完了完了……
瑶光整个人顿在原地,仿佛陡然间失了色彩。
时鸿雪不明所以,只觉得那衣服眼熟,抬手就要去拿,想瞧得仔细些,瑶光一下子回过神来,动作迅速地将衣服往身后的被子里面一塞。
“师兄!你怎么能随便动女孩子家的衣服呢!”
时鸿雪后知后觉觉出不好意思,虽说瑶光才六岁,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自己方才的动作确实有失体统。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收回了手,“我我我,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瑶光轻轻舒了口气,没将萧景迁的衣服往杯子里又塞了塞,问时鸿雪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时鸿雪这才想起来,将手上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我从山下回来,给你带了糕点。”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带着通红的耳朵尖,逃也似的出了她的小院子,瑶光松了口气。
整个人一松,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露出一只眼睛在被子外面,将那件黑色玄衣拿出来。
脸上好容易消散下去的热度再次涌了上来,心下懊恼之际,就听见一道脚步声,时鸿雪从外面又走了回来。
“你屋门没关,我帮你将屋门关上了。”又提醒了她晚上少吃点儿甜的,免得牙疼,这才出去了。
瑶光:……
被他这两次三番的搅扰,瑶光那点儿懊恼羞赧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仰面躺在床上,想着:随他呢,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明日还给他便是。
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全然不知另一边,被她拿走了衣服的人此刻如何震怒。
次日清早上的是剑术课。
瑶光将萧景迁的衣服规规矩矩叠好,难得起了个大早特意去上剑术课。
到了练武场,四下望了眼,没瞧见萧景迁,便顺手拉了位师姐,问过才知道,萧景迁今天根本没来上课。
不会是自己拿了他的衣服,感冒了吧?
满怀愧疚地到了萧景迁的院子里,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屋门被从里面打开,屋内没有开窗,不见光亮,暗沉沉的压在他的身上,显得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可怖,
微微垂眸看向瑶光,像是阴暗的蟒蛇,正冲着她吐信子。
瑶光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这才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件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她甚至还特意使了个清洁术将衣服仔仔细细清洁了一遍。
“对不起,我昨天太紧张了,不小心把你的衣服拿走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低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萧景迁视线落在衣服上,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两颊咬紧,自喉咙里压抑着吐出一声“哼”,说不出的寒意。
时鸿雪拎着空了的酒壶往主峰走,他就打了一小坛清酒,没想到师尊的酒量这么差,才喝了一杯酒醉了,被她抢着将剩下的一整坛子都给灌了下去。
他不想叫她多喝,想抢回来,反被扶摇武力压制。
到后面彻底醉倒了,这才放过他。
现如今他胳臂还酸疼地厉害。
来找宗主,也是想给师尊告个假,这一整坛子喝下去,还不知道要醉多久呢。
没成想他还没见着宗主,倒是先听到了瑶光同萧景迁的对话。
纵然隔得远,但他还是眼尖地看清了瑶光手中拿着的那件黑衣,不正是昨夜自己在瑶光房里瞧见的那件!
他就说,瑶光从来不穿黑衣,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件。
原来是萧景迁的!
可萧景迁的衣服怎么会在瑶光那儿?
还说什么“太紧张了”“不小心拿走了”,这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将对方的衣服拿走了?
脑中思虑纷繁,一团浆糊似的捉摸不透。
迷迷糊糊往山下走,也不记得上山来是为的什么事儿了。
“时鸿雪!”一声怒音将时鸿雪的思维拉了回来,茫然抬头,就瞧见站在他面前的倩云,蹙着一双秀眉望过来。
“我都喊了你几声了,你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如今脑子本就乱着,听见倩云问起,便下意识将方才在萧景迁院子里听见的秃噜了出来。
倩云的眼中陡然燃起怒火,“仓啷”一声,利剑出鞘。
“可恶的萧景迁!他到底对瑶光做了什么!我非得砍了他不可!”
倩云是三长老的爱女,又遗传了她母亲的好颜色,三长老宠她宠得不行,生怕她哪日叫外面的野男人骗了去。
尤其她爱剑成痴,在别的方面就跟短根弦儿似的,岂不是被人一骗就走?
三长老忧心成疾,自小便跟她灌输了远离渣男的思想,使得倩云如今二十好几了,还情志未开。
一听时鸿雪的说法,便认定了萧景迁是个渣男。
提剑就气势汹汹往萧景迁的住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