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有人敲门,随即又有人开门进来了。
原来是老板娘。
“哎呀!”看见归海萧和塔娃正紧紧相拥着,老板娘突然变得尴尬了,进退难当,她连忙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原来是张大嫂啊!”归海萧和塔娃连忙分开身,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老板娘笑了:“啊哈,冯波这娃子骗我啊,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归海萧连忙问:“这娃子说啥了?”
“他说你俩吵架呢,让我来劝劝,结果……结果没事儿,哈哈……”
“嗐,张大嫂,这瓜娃子不着调,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百斤身子骨得有九十九斤鬼心眼子,哈哈……”
“说得也是,这小子看着长大了,其实还是个毛娃子——对了,冯波他俩去庙会玩了,你俩不去?”
“庙会,什么庙会?”
“离这儿不远,有个响水大集,每年举行一场庙会,挺热闹的。我都想去了,可惜离不开啊!”
归海萧看了塔娃一眼:“塔娃,去不?”
塔娃很干脆:“你去我就去!”
老板娘又笑了:“去吧,这几天也没事,别在家憋着了!”
归海萧问:“天这么冷,还飘着雪,这庙会就这么重要吗?”
老板娘说道:“现在正值冬季,又高海拔,哪天不冷?庙会是定期的,还要搞游行,搞祭祀,这是风俗,也是信仰,是不能随便更改的,你说是不是?”
归海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萧,陪我去玩儿下吧!?”塔娃摇着归海萧的胳膊开始撒娇。
“走,去!”归海萧说完就拉着塔娃出了门。
…………
天色阴沉,又开始飘雪了。
庙会果然热闹非凡,处处人头攒动,处处车水马龙,做买卖的,搞杂耍的,舞台晿戏的……
归海萧和塔娃牵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个头着礼帽、口鼻围挡的人迎面而来,然后又擦肩而过。街上人群拥挤,摩肩擦踵很正常,归海萧和塔娃也没在意。
那个礼帽男却迅速走到一个隐蔽处,打开手机,把塔娃的照片发了出去……很快就有信息返回——确认无误!
就是她!
礼帽男和身旁的一个摆地摊的男子冷笑着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起追踪而去……
忽听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庙会游行开始了。
一群壮汉半赤着膀子,抬着一架花花绿绿的大轿子缓缓而行,轿子中间是一塑华丽的神像,神像面前摆满各种牺牲……
那群壮汉一边喊着号子,一边一前一后地晃动着身子,那架大轿子也随着壮汉的身形有节奏地摇摆着。
大轿子前面,便是一群身披黑衣,头戴狰狞面具的舞者,他们手持各形武器,随着乐器的节拍不断地转动着身体……
随着节奏的跟进,那群舞者也开始疯狂地扭动、回旋,口中“嗬嗬”发声,同时击打着手中的兵器……
路两旁更是围观的群众,人头攒动,喝声阵阵……
看来天气的寒冷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塔娃似乎无心情观看,她两眼茫茫,双手紧紧地抱着归海萧的一只胳膊,机械地迈着步子。
归海萧也心有感触,相识至此,他从来没有感觉塔娃竟如此的需要依靠……
锣鼓更响,喝彩冲天,那群舞者也舞的更加卖力,他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边变换队形,一边疯狂摇摆,身上更是热气腾腾……
“这是信仰的力量?他们不累吗?”塔娃叹了口气。
归海萧感慨道:“唉,也许面具之下,才是他们真实的自己,苦甜自知!”
塔娃忽地又说:“有没有可能,‘戴上面具,才是摘下面具的真实面貌’?”
归海萧笑了:“这话好似前后矛盾,却又极具哲理,你悟了不少啊!”
塔娃又忽然接着追问:“你看我戴面具了吗!”
归海萧一怔,但他随即回答:“戴了……”
“啊!”塔娃大惊,她猛地抬头,紧张地看着归海萧。
“……我就是你的面具!”归海萧不紧不慢地继续回答。
塔娃倏地睁大了眼睛,她呆了一下,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阿萧,我,我太感动了……”
两个人影挤了过来,是礼帽男和地摊男。
游行队伍突然行进了,人群也开始簇拥跟进,一下子就把归海萧和塔娃淹没在人流里。
礼帽男和地摊男左冲右突一阵子也无济于事,眼看着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远,慢慢消失……
跟随着人流,归海萧和塔娃还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游行队伍过去,街上略显空旷起来,路边一个小围场内,一个杂耍团正在卖艺,周围也是一群人。
“去看看吧!”归海萧道。
围场内,一个无双腿的残疾小孩正在卖力地表演节目,一会儿赤身滚钉床,一会儿吞钢球,一会儿又赤手倒立过火沟……
周围群众不住叫好。
听人讲,这个小孩自幼残疾,家境贫寒,家里田地又被别人霸占,于是父母便带他出来卖艺乞生……
“唉,太可怜了!”归海萧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投了过去,那残疾小孩便俯身磕头道谢……
“看来天下苦者甚多,这些前来摆摊的、卖艺的,哪个不是为了糊口?唉,上天给了我怜悯之心,却没有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明明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却又偏偏见不得这世间万般疾苦……”归海萧感慨万千。
塔娃摇了摇头:“天选者,也许你着相了,担当天选之责,便是天下最大功德。你的善良,可能会勾起别人贪婪的欲望,会吞噬你的!”
“嗯?”归海萧一惊,“有那么严重吗?”
这时冯波和复制体过来了,原来他俩也在看杂耍。
“萧哥,塔娃说的对。你真的相信他们的田地被别人霸占了?你真的相信小孩自幼残疾?你真的相信那男女是残疾小孩的父母?”冯波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归海萧疑惑了:“还有什么可能?”
冯波气愤地回答:“你有没有听说过‘折割采生’?就是健康小孩被坏人致残,然后卖惨求财!”
归海萧大惊:“什么,折割采生?”
冯波道:“对,网上查查吧,很残忍的。不要以为现实中没有,其实自古有之!人性是最难测量的!”
“啊?”归海萧懵了。
谈话间,人群已散去,仔细一看,那男女和残疾小孩早已不见了。
“他们很警惕的,一定觉察不妙逃走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冯波说,“放心吧,他们跑不远的,我早就报警了!”
……
又是人声嘈杂锣鼓响,游行队伍又转回来了,又是人潮汹涌,络绎不绝。
一个邋遢老者却迎面赶了过来,拥挤的人群,对他竟然无遮无挡。
老者目不斜视,从容而行,嘴里还不住地叨念着什么。
很快走近了。
老者出家人打扮,却又僧不像僧,道不像道的,倒像一个叫花子。
“又是他!”归海萧一惊,“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
转念的功夫,老者已到眼前,只听他断断续续地嘟囔道:“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见物则见心,无物心不见……顿悟自然本性,天机可破之……若悟自家真性命,清风明月共同游……”
归海萧心头一紧,若有所悟:“这是在提示我什么吧?以后还会有事情发生吗?”
转眼再望,老者已踪影全无……
接着又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好靓丽,好熟悉,好似天姬女?
果真是她!
归海萧微微闭眼,天姬女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了,她面色冷峻,目露哀怨。
“你贪,你色,你迷,你愚……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对你的一种历练。以后万千坎坷,好自为之!”说完天姬女就消失了。
归海萧又懵了:“她怎么这样说我?唉,今天这庙会赶的,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