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内塔王国的入侵似乎比想像中来的更加凶猛。
根据侦查结果,边境附近的村庄和小镇已经遭到入侵,并得到了军队正靠近最大城市城下町的情报。
我压抑住了激动的心情,不停的朝着城下町的方向前进。
终于,只要越过那座山丘就是城下町了。
心中充满不安、期待、恐惧等复杂情感,似乎所有的情感都要涌进我的心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时我听到了人们的尖叫声和东西相撞的声音。
「啊~~~!母亲大人!」
我已经忍不住了。我哭得快要泣不成声了,跳下了马车,穿过冒险者之间的缝隙往前方而去。
「喂,等一下,大小姐!」
有人试图叫住我,但我没有听进去。
一口气跑过去,冲到山丘上一望。
在山顶上,我看到的是一个已经完全破灭的城市。
各处都升起漆黑的烟雾,城墙的一部分已经完全崩塌。周围有将近一万名的士兵围着,天空中飞着五只双足飞龙。有黑色的东西不停从空中掉落,燃起大火焚毁城镇,各地火柱不断升起。
「……!阿尔蒂大人!城墙还没倒塌多久!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当我快停止呼吸,眼泪不停的流下,正要昏过去时,欧尔特先生用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倒下。
「听好了,阿尔蒂大人!时间不多了!现在就把这支小队的指挥权交给我吧!现在或许还有机会!」
在欧尔特先生坚毅的声音和言语中,我的心里稍稍恢复了冷静。
我用双手抓住欧尔特先生的手臂,并抬起我的脸。
「不行,必须由费迪南特伯爵家的人来击退耶利内塔王国……大家!做好发射弩炮的准备!虽然从这样显眼的地方发起袭击有些危险,但请大家借给我力量!请大家帮助我,拯救我的家园!」
我拼命地喊叫着。双眼笨拙的不停流着泪,心中爆发的情感作为辞句大声拜托着。作为贵族,这可能是最糟糕的言语和态度,但冒险者们纷纷举起手臂,发出怒吼般的声音回应我。
「交给我们吧!」
「如果阿尔蒂大人有求于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她!」
「放心吧!我要向耶利内塔骑士团展示冒险者的力量!」
他们口中的那些话让我再次落泪。
「……呜~~!拜托大家了!」
◇◇◇
【伯爵家】
早上就有报告进来。
邻近的城镇遭到袭击。据点里的骑士团无法应付敌人,原本城镇居民已经疏散过来,他们退到了这个城市。
敌人是耶利内塔王国,这不是平常的小争端或小战斗。据报告,他们用数个小型的组织入侵,就轻易征服了村庄和城镇,部队只是休息一下后就直接向这座城市前进。
以这样急行军的速度前进过来,我们就了解到对方的目的了。
「……竟然,派兵入侵重要的斯库德特边境要塞,却只是个诱饵……」
我喃喃自语,将目光转往城主宅邸外的景色。各处黑烟弥漫,人们的尖叫声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从走廊传来骑士们穿着盔甲奔跑的声音,有时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屋内已经化为战场。
自从我嫁给现任当家费迪南特二十多年以来,我心里其实想像过很多次,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作为子爵家的女儿,我曾经认为「贵族的觉悟」,时不时在心中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当一切真正出现在我面前时,心中的焦虑和恐惧却支配着我。
我无法保持冷静,并十分害怕。
最后我会以怎样的方式死亡呢?
儿子们跟着丈夫前往斯库德特要塞。只留下了我和女儿两个人,其他全都出嫁了。可以说,我作为贵族的职责和义务已经完成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死去。
「呜~~,母亲……!」
我焦虑的心情可能传染给了我十二岁的女儿,她抓住衣服的下摆,身体不断颤抖着并发抖。
我用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用眼睛紧紧的凝视着她。
「不要哭!到了最后的一刻,我会跟你一起自杀!你放心的终结生命,你到死为止都会被众人认为是一个高洁而体面的贵族。」
当我这么说时,女儿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但她很快抬起头来,坚定的点了点头。
「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要订婚了,直接把你嫁出去就好了」
当我这样喃喃自语着,身旁的女儿泪流满面。她曾经接受新娘训练,我希望能让女儿成为让家门自豪的贵族,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现在哭泣或抱怨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错,当最后来临时,我们必须在贵族的身份下,不会丢脸勇敢的死去。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不给费迪南特伯爵家和我家带来任何麻烦,从容就义的死去。
刚刚我说出斥责女儿的话时,这些话同时也对自己产生了共鸣。
在窗外,双足飞龙飞翔在城市上空,构成一幅恐怖的景象。
我感觉外面的悲鸣声和喧哗声正在逐渐接近。
「作为贵族,作为伯爵家的夫人,我一直都守着规律。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
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不停的自己说。
「母,母亲……?」
当女儿眼睛充满不安的抬头看着这里,这时却让我联想到已经离开的小女儿身影。
「……阿尔蒂」
我小声的念着名字,闭上了眼睛。
为了不丢脸,为了被称为优秀的伯爵夫人,我付出了一切的代价。
当我用心培养长子和次子时,我一直保持谨慎,严格的教育他们。而当长女和次女出生时,我也是如此做,直到他们各自的婚约者都确定完之后,我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我知道最小的女儿,阿尔蒂的魔术天赋时。
我心中那条紧绷的线突然断裂了,我陷入混乱。我花二十年的时间,用心担任好一位伯爵夫人该有的责任和评价时,现在我的一切都被这个女孩毁掉了。我忍不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于是,我开始假装没有最小的女儿。
然而,现在才想起来,我意识到,最后自己即将死去的这一瞬间,才发现受到贵族规则束缚的我,不禁觉得自己作出了多么愚蠢的选择。
只是关心作为贵族的面子,却将阿尔蒂关在房间里,还拒绝与她见面。
没错,我这位母亲太过于残酷了。
虽然她可能还是非常憎恨我,但我仍然希望她能够过得好。
她前往的地方是一个价值不高的边境小村庄,与我们相较之下,她应该更有可能生存下来。
「……真是伪善呢。明明我连愿望及欲望都不被允许的……」
我说完那句话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突然间,城主宅邸里传来了士兵的奔跑声。
房门被粗鲁地打开,一位年长的士兵看着我张开嘴大声说着。
「报,报告,援军,是援军来了!虽然只是少数,但是出现了异常强大的援军!」
在他对着我大喊的话语中,我本能地望向窗外。
空中一只双足飞龙折起翅膀,身体渐渐缩小,好像一个失去控制的人偶虚弱地掉落到地面上,是因为它被某种攻击击中并失去平衡吗?
「风元素魔术师!?一击就击落飞龙,这究竟是有多强大的援军来了……!」
我看到眼前发生的景象,不禁惊讶的发出声音大声呼喊。转过头去,看到士兵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这里。
「这,我不太清楚详情,但对方是费迪南特伯爵家的纹章旗已经确认了!只是,这个骑士团很明显不属于伯爵家!」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伯爵本人吗!?」
我在混乱中反覆向周围询问,但没有任何人回答。
谁,有谁能预见费迪南特伯爵家的危机,而又能伸出救援之手呢?
我虽然身处惊愕与混乱之中,但我在胸前双手合十向神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