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
“你知道,我在意你的在意,在意的是你口中的不在意而内心却在意,在意的是你现在不在意或许将来有天会在意,我之所以在意你的在意是因为在意你,既然你说真的不在意,哪如何证明你真的不在意了?”
丁兰问道。
这一顿话,听起来虽有些绕口,思路却极其清晰,逻辑性特强。
嗯?!
张晓东皱起眉头仔细思考,他倒不是因为丁兰这个条件提得不讲道理,而是觉得证明起来有些太难了,他抬起头,风雪飘摇,天气格外的寒冷,篝火的火星子噼啪乱响。
“这样吧。”
“这是我要来鹤岗时,军区李荆璞司令员特意送给我的,送给我防身用,现在给你,你可以用它马上打死我,也可以把它当做礼物收下。”
张晓东想了想抬手从后脖处掏出那把勃朗宁。
枪里装有子弹,他把枪放在了丁兰手中。
什么情况?怎么还掏枪了?不是在思想和情感交流吗?
看见他掏出枪,远处一直在偷偷关注这头情况的夏妮等人顿时慌了,当看到枪被送到大当家的手中后她们松了口气,不过没到一秒钟她们的心又高悬起来。
大当家的性格她们清楚,一了百了,兴不准还真把张局长给崩了。
丁兰笑了。
呵呵声传出去很远。
“我不要你的枪!太小,用不惯,也不要你的命,要要,也不会坐下来同你说这么多的话,你不是有把玉箫嘛,随身带着没?如果带了,会不会吹?如果会吹,请为我吹一个时辰的曲子,行吗?”
啊?张晓东眨了眨眼睛。
吹箫,当然可以,可是,吹的不是一曲,也不是十曲,而是吹一个时辰!说实话,他从未给任何女性单独吹过曲子,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曾请求过他,都被他拒绝了。
一个时辰?吹一辈子都行啊!突然间他像得到赦令一般高兴起来。
“带着呢,我马上吹。”
他笑逐颜开连忙把玉箫取了出来。
《关山月》、《十面埋伏》,等等。
一个个音符自他唇边传出,曲如天籁。
┅┅
东方慢慢泛出红光,他不知吹了多少首曲子,最后一曲终了当他再次把玉箫横在唇边时丁兰摆手制止,他收起动作舔舔嘴唇,听美人吹箫是种乐事,为美人吹箫也是乐事一件!
皑皑白雪、巍巍俊山、幽幽黑夜、红红篝火,更难的是爱人当前,还有那刚刚经过浴血战斗的二百多名战士,这一切的一切,嗯,可吹几曲无?
丁兰站起身。
能够听他吹箫,证明她心魔已了。
张晓东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高兴,也因为带着战士们出来已一整夜,老柳他们或许已经等急了,他由于高兴一时忘记了伤口以及坐的时间太长哎呀一声差点摔倒,摇晃两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挺大个人了,能不能稳当点?”
丁兰有些来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兰,咱们一起回鹤岗城吧。”
他嘿嘿而笑。
“我不能同你回去。”
丁兰摇头。
“晓东,我们要回嘉荫山一趟,去取点东西,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失信!取了东西我们立即回鹤岗,回去后便永远不再离开,它,我暂时替你保管了。”
她扬下勃朗宁插入怀中。
“对了,回鹤岗路上你别再耽搁了,能尽快回去就尽快回去!昨晚在取弹片的时候,看你伤口有些发红,小心点,不要大意,千万别感染了。”
丁兰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张晓东点头答应,既然丁兰如此说了,他照做既是。他分出独立团一半的战士补充到“平东洋”中,坚持要把“平东洋”绺子里受伤的兄弟送回鹤岗医治。
对于他意见丁兰没有说不,昨夜受袭,绺子死亡了十六名兄弟,战马也损失了一些,她知道张晓东一直把独立团这二十几个骑兵当做宝贝宠着,每个人都是他心头肉,既然他执意要拿出来她只能接受,清楚如果拒绝,他定不会答应自己离去。
两人告辞。
的的的。
前行二十几步远夏妮向身后瞥一眼回过头看向丁兰。
丁兰眼望前方神色决然,过去的事人家都能放下她为什么放不下?张晓东的父亲、爷爷是被她父母所杀,而她父母却不是张晓东的父亲、爷爷害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信他。
一行人打马向嘉荫山疾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天色已黑,面对不远处绺子曾经的住处那一块块被烧毁后留下的灰烬、残垣,丁兰不免生出几丝感概,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没想到要回来,哪知世事会如此变幻莫测,好在这种变化,在昨夜已得到了最好的解决。
夏妮安排人在背风处点起篝火。
“大当家的,东西咱们什么时候去取?”
知道大当家的有些难受夏妮左右扫了扫故意打岔道,早知道有今日,前两天在离开的时候便不把绺子的房屋烧掉了,非要烧的话也要等过了今夜再烧不迟啊,她暗暗叹了口气。
“二姨,不着急!昨晚虽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却是在大战之后,接着咱们又是一整天的急行军,兄弟们已很是疲惫,那些东西存放在山洞里丢不了,马车都是现成的,取了后装车费不了多大力气。”
丁兰说道。
一夜无话。
天明,绺子里的兄弟们吃过早饭车装到一半时有人跑上山来。
“徐大胡子”徐吉恒求见。
“怎么,是他?!”
丁兰哎呀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有点意思。
夏妮手下意识地按在了枪柄上,前晚绺子莫名地遇到了“刘山东子”的袭击,幸亏张晓东带着人及时赶了过来,今天“徐大胡子”又莫名地冒了出来,接连遇见鬼,绺子既然已经参加八路军,便与这些人成为了路人。
“他带多少人?”
“十多个人。”
“周围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应该没什么事情,按照二当家的命令,昨晚我们把暗哨放出去有十多里路,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据暗哨所报,徐吉恒也只带了这十多个人。”
汇报的兄弟摇下头。
奶奶的,一惊一乍都让这些人弄得有些神经了!
想到暗哨夏妮放下心来。
她让汇报的人下去,侧过头请示丁兰是否把人打发走。
丁兰摆下手,起初她是与徐吉恒结了盟,参见八路军是她毁了约,但契约毁就毁了,有些话应该当面说清楚,藏藏闪闪没意思,徐吉恒来得正好,话早说晚说不如早点说,这样省了很多事。
“走!咱们去会会他!”
一行人跃上马向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