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山山腰上，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底下：“真是一对有趣的小情人。”
一阵铃铛声响起，郑嫣然已经蹲在了完颜不败的脚边：“公子，要杀掉他们二人吗？”
完颜不败沉吟半晌，才说：“罢了，他们既然决定退出争斗，没必要引战。”
“可是公子，嫣然不懂，他们为何要放弃神机蛊？”郑嫣然声音软软糯糯，说话也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更何况她长得娇憨，配合上神态更是讨好。
完颜不败却像是完全没看见，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因为他们聪明。”
“嗯？神机蛊明明是上古三大蛊王之一，有了它，连未来都能窥见，为何说他们放弃是聪明？”郑嫣然眼睛扑闪扑闪。
“怀璧其罪。”完颜不败缓缓说着这四个字：“当初楚凌就是因为神机蛊，被囚在封家多年。若是楚怀荷种下此蛊，迟早都会被盯上。他们掌握不了这么大的力量，放弃是对的。”
“原来如此。”郑嫣然晃着脑袋：“那为何我们不去抢过来？是因为拿了神机蛊就要抢楚怀荷，势必要与闻西陵和沈棋他们作对？可我们有这个实力啊。”
完颜不败半晌才说：“你相信命运吗？”
郑嫣然顿了顿，挠挠头：“嫣然不懂。”
“我不信。”完颜不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怅然：“所以，我不想要定义未来之物。”
“也对。不管这神机蛊怎么说，公子必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完颜不败看着远方张灯结彩：“时间差不多了，去取无惑吧。”
“是，公子。嫣然这便去了。”郑嫣然抱拳，闪身之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完颜不败看着天上骤起的云雾，嘴里哼着小调，最后只剩婉转一声，“出走的人儿在远方”。
若是仔细辨认，不难发现那是魏国的童谣。
*
外面的人来来去去，秦喜墨还在厨房里打下手。
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都有些沮丧想走。
这时，忽然两个家仆抬着一头羊进来：“家主吩咐要做个烤全羊来招待贵客。”
“好好。”管事嬷嬷连忙应下，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大声发问：“谁会做烤全羊，出来！”
这里的家仆多数没见过什么世面，很多更是连滇西都没出过，纷纷缩着脖子往后退。
这时，秦喜墨马上举手上前：“我会我会。”
管事嬷嬷眯了眯眼：“你是哪个房的？”
秦喜墨随口就来：“我是少爷带过来的。他偶尔馋江南的饭菜，会给他做做。”
管事嬷嬷也不确定江慕雪有没有开小灶，但也没有深究：“再来个厨子，你一个小厮给贵客做饭，我不放心。”
那些厨师里面这才推出来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老韩你去。”
那老韩一副躲不过的样子，这才认命带着秦喜墨去处理那头羊。
两人到了后厨一个角落开始宰杀，身后的管事嬷嬷依旧跟着，眼都不眨地盯着这边的情况。
秦喜墨还在找机会下手呢，却猛地发现这老韩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老韩比寻常厨子要黑上许多，脸上的沟壑更像是天堑一样，深深凿进了他的脸，看起来像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一个人。
而让秦喜墨觉得不对劲的，是他发现老韩下刀宰羊的动作极其利落。
那一刀下去，直接开膛破肚，普通的菜刀在他手里仿佛舞出了柴刀的动作。
而且他下刀时候的表情只有秦喜墨这边才能看见，那种眼神里的狠劲没有杀过几个人根本培养不出来。
可是，他转头面对管事嬷嬷的时候，表情却是老实中带点谄媚，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秦喜墨暗自挑眉，老韩这是在伪装？
将羊皮剥干净，老韩拿树枝把整只羊支了起来。
随后，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什么准备往羊身上抹。
“等一下。”管事嬷嬷叫住了他，走到他跟前：“你这是要抹什么？”
老韩很淡定：“哦，这是我在厨房找的一些香料，用研钵碾碎了，准备抹到羊上面。这样才是异域风味。”
管事嬷嬷拿着他手上的香料粉末，到厨房找其他管事嬷嬷求证，确认老韩确实有到过厨房拿香料和使用研钵之后，才把香料粉末又塞回到老韩手里。
老韩刚要把香料抹上去，管事嬷嬷又叫停了。“你自己尝尝这香料我看看。”
老韩一脸茫然，片刻之后才转过弯来：“是、是，这次宴席不容有失。我这就尝尝。”
老韩用一个干净的小勺轻轻舀了一点粉末，倒入嘴里，咕咚一下吞了。
管事嬷嬷看了他几眼，确认没有毒发，这才点头让他继续料理。
这回，老韩才终于用手把香料抹到了羊上。
不知为何，老韩看起来似是心情极好。
秦喜墨鼻子灵光，闻到了香料之中还掺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
但这种香气被厚重的香料气味盖上，寻常人闻不见。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摊开手帮着老韩去抹香料。
管事嬷嬷一路看着确定没出事，但其实秦喜墨早就在手心沾上了夹竹桃的汁液抹到了羊腹中。
老韩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下，秦喜墨直觉自己被发现了，因为夹竹桃的汁液有气味，所以他才在老韩用了香料之后才出手。
但对于鼻子灵光的人来说，一闻就能发现。
他担心被老韩发现，低头不去看老韩，却听到老韩说：“羊肚子里多抹点香料，不然膻味很重的。”
他连忙应好，又多糊了点香料在羊腹中。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老韩是知道了，而且老韩自己也在这头羊上下了东西。
秦喜墨还在后厨忙活，宁谢台前的宴席却是热闹非常。
所有宾客已然入座，只有三个小小的身影逆着人流离开，但是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沈净枢目送着他们，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之时，这才站起朝着宁谢台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