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中，闻西陵和楚怀荷快步跟着小女孩而去。
周围游荡的血色身影对他们视若无睹，这倒是出乎了楚怀荷的意料。
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影从他们身边掠过：“我还以为他们肯定会攻击我们。”
闻西陵轻轻摇头：“我们不是他们的目标。”
“那谁是？”
楚怀荷刚问罢，两人距离小女孩只一步之遥，一探身便能抓到她的手臂。
闻西陵却一把抓了个空，只见小女孩忽然间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伴随着小女孩的消失，现场环境也改变了。
本来猩红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忽然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他们就在这森林当中。
大树高耸入云，四周被树影遮盖，灌木丛生，破败的树桩倒在地上，湿润的泥土就在脚底触感明显。
“变样了？”楚怀荷还在打量着环境，忽而感觉闻西陵全身紧绷。
“吼……”一声震天的虎啸惊起了整个林子的鸟。
右侧丛林中一头老虎朝着闻西陵直直扑来。
闻西陵即便有了防备，也被老虎扑出好几米远。
虎爪滴在胸口，一个硕大的虎头嘴里流着涎液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快。
楚怀荷从怀里掏出了黄色的符，可惜打在老虎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此处是识海，自然就不受自然规则所约束。
虎头猛地朝闻西陵的脖颈咬下，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闻西陵直直闭上眼睛，原本想象中的老虎噬咬并未落下。
他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虎口就在距离他咫尺的位置，却无法落下。
因为一条黑色的巨蟒只缠在老虎的脖颈之上。
那老虎拼命挣扎，巨蟒却越绞越紧。
楚怀荷把被压在老虎身下的闻西陵拖出来，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没事。”闻西陵看着老虎身上的巨蟒：“这是你的蛇？”
“嗯。不过现实里面已经死了。”楚怀荷微微低头：“这里是识海，既然常仲声脑海里的东西能出现，按理说我们印象中的东西，也能出现。”
她刚说罢，闻西陵手上便多了一把弯弯的胡刀，上面还有淋漓的血迹。
他盯着这把刀多看了几眼，便举刀朝向那老虎。
老虎被巨蟒牵制了一瞬，如今更是发了怒，它就地打滚，狠狠地要将巨蟒撵在地上。
双爪片刻不停，抓在巨蟒的身上。
顷刻之间，巨蟒碎成点点碎片，但那蛇眼最后看向楚怀荷的时候，却充满了歉疚，似是为自己不能多替她分担而感到歉疚。
楚怀荷从前非常讨厌这条巨蟒，因为这是封怜心所送，是她父亲被逼迫作为封家人质才换来的礼物。
她平日只当这条蛇是仆从，从来都没管过它的死活。
如今对上蛇眼，她才惊觉自己错失了什么。
她还在感慨的时候，闻西陵已经提着弯刀向前，朝着虎头砍去。
老虎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被砍死，一个后跃就已经在五步之外。
但是，在楚怀荷看来，闻西陵更恐怖。
在老虎后跃落地的瞬间，闻西陵的身影紧随而至，快得就像看不到影子的鬼魅一般。
弯刀一过，老虎的额前居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差点就擦到了老虎眼睛。
“吼……”又是一声震天的虎啸，不过相较于之前的震慑，这次更倾向于暴怒。
老虎不再躲避，而是朝着闻西陵猛扑过去。
它不再惧怕闻西陵手上的弯刀，打算用身体硬接一刀，然后把闻西陵一掌拍死。
闻西陵自然没有让它如愿，又一次身影快如闪电，在老虎大爪来到跟前之时，侧身躲过，让老虎扑了个空。
他竟然反手一刀砍向虎尾，将一截虎尾整整齐齐地割了下来。
随后，闻西陵又一次闪身不见了，那速度之快居然让她的眼睛跟不上。
楚怀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闻西陵竟有如此速度？
这即便是顶尖的暗杀者都不一定有的能耐。
正疑惑间，老虎一阵哀嚎，它的视线扫向了一旁的她。
老虎仿佛也知道闻西陵是个硬茬子一般，转而朝楚怀荷扑来。
楚怀荷还没来得及动作，只觉自己眼前一花，腰间一只大手带着她迅速移动。
她忽然想到以闻西陵的速度，完全可以将老虎斩杀，为何要带她移动？
等她落地之时方才了然。
原本她所站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女孩，如今早已死在了方才那猛虎的利爪之下。
小女孩的喉咙处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抓痕，整个喉咙都被撕开，眼睛没有合上，空洞洞地看着天空。
“不！”楚怀荷听到整个空间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霎时间，整个林子的树木都在摇曳，老虎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闻西陵将她死死护在身后，瞪着眼前的那片密林。
密林中，一个浑身黑气的身影走了出来，他出奇的愤怒，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
那人正是常仲声。
常仲声扑向地上的小女孩，爱怜地把她抱在了怀里，神情悲痛，一副要哭的样子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转而抬头死死地瞪着闻西陵：“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为何在此处仍不肯放过她？”
楚怀荷这才明白，刚才闻西陵明明可以将老虎斩杀，却始终与它周旋，为的就是让老虎把这个小女孩弄死。
她忽然明白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对常仲声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曾经也死在虎口之下。
只有将这一幕重现，才能逼得常仲声现身。
闻西陵声音冷淡：“你敢将我们逼入绝境，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那些牢笼、虎啸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吧。这个小女孩曾经因你而死。”
他的声音落下，只见常仲声目眦俱裂，悲愤地喊着：“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世家为何能对子女如此心狠？把人带到山上喂虎，难道为了练成那些诡异的能力，就一定要抛弃人性吗？”
闻西陵终究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从他到滇西以来，这些幸存的世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封家和廖家都用不断生孩子、鼓动他们自相残杀的方式来优胜劣汰。
就像抛却人性才能练成最顶级的武功一样，这些世家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