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喜墨不知他想了这么多,只是道:“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三人都带上?”
柳明臣想了想,才说道:“最好带上。”
“可是,这很难。你一路上带着我就很艰险了,还要带三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恐怕做不到。”秦喜墨最明白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到底有多拖后腿。
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不要跟去封家为好,担心哪个环节出了错,沈棋就就不回来了。
柳明臣沉吟了一下:“所以,我才坚持要封家的地形图。知己知彼,才知道从哪个地方攻进去,自然也能给你们找到好的掩护。”
“看来你已经有了打算?”闻西陵笑着问道。
柳明臣点点头,“准备些东西,即刻启程。”
“那个……”卢煜恒忽然开口,他咬了咬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既然已经决定要听柳明臣指挥,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把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食肉蛊。之前受了伤,现在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封家应该想拿回去的。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他说出“食肉蛊”三个字的时候,闻西陵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是知道这传说中三大蛊王的名头,之前听说魏文熙使计拿到了,没想到居然是在卢煜恒身上,那就说明魏文熙的身上现在没有任何依仗。
不过,她本人可比什么蛊虫厉害多了。
柳明臣对卢煜恒抱拳:“多谢了。”
卢煜恒摆摆手:“不必谢我,是她拿到的。”
说起她,自然大家心里都多了一份感慨和急切。
*
封家主宅别院二楼。
魏文熙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意,睁眼的同时,已经伸手抓住了对方。
她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眸子,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婢女,她的手中正握着毛巾给魏文熙擦脸,没想到魏文熙会忽然睁开眼,而且还拽住她的手腕,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开口:“少、少夫人,我只是想帮您擦擦脸。”
魏文熙这才松开手,她坐直身子,环视四周。
自己正在一个古朴典雅的厢房里面,只是这个房间的窗户是封死的。
她扫了一眼门口,外面站着两个侍卫,一看就是防止她逃跑的。
她对自己的处境大致有了了解,这里应该就是封家了。
面前的婢女收起了惊恐的神色,低下头立在她的身旁,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真是稀奇,江慕雪这种老狐狸居然敢派人来伺候她。
“呵。”她冷呵一声,旁边的婢女隐隐有些瑟瑟发抖,少夫人的气场太强了。
魏文熙看了看她:“少夫人是怎么回事?”
“呃……”婢女一下被问住了,少爷今夜带了个女子回来,说是少夫人,特地挑了她来伺候,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她担心魏文熙拿她来出气,小声地说:“是少爷让这么称呼您的。”
“你口中的少爷是江慕雪?”
“是、是的。”婢女马上回答。
“啧。”魏文熙一脸嫌弃,“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马上低头答道:“奴婢叫红梅。”
魏文熙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理她,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的结构。
红梅见她似是平静下来,开口道:“少夫人,您、您要擦擦脸吗?”
少爷给她的任务就是,在他回来之前,帮少夫人梳妆好。
少夫人脸上和头上都是灰,她才斗胆在少夫人没醒之前就给她擦擦脸。
“别叫我少夫人。”魏文熙伸出手:“毛巾给我。”
红梅本来打算将毛巾递给她,却发现毛巾已经冷了,连忙到一旁的盥洗盆里重新用热水打湿。
递到魏文熙手里的时候,毛巾已经不烫手了。
倒是妥帖。
魏文熙鼻子微动,确定毛巾没问题之后,才拿它擦脸。
这一天的又钻地道,又搞爆炸,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好看不了。
如今擦擦汗和污迹,很是舒服。
红梅瞧着她脸色稍霁,才开口道:“那,奴婢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魏文熙没多久纠结这个事,“就叫小姐吧。”
“是。”红梅看着魏文熙把脸擦干净,又给她洗了洗毛巾擦手。“小姐可要沐浴更衣?”
“不了。”在别人的地盘沐浴更衣简直不敢想。“你先出去吧。”
红梅脸色有些迟疑:“回小姐,少爷担心您的安危,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紧您。”
“啧。”魏文熙翻了个白眼,既然无事可做,她反倒大剌剌地躺着养精蓄锐。
她没有贸然出去,反而盘算起现在的情况。
卢煜恒应该是成功出去了,如果他顺利找到柳明臣,人应该很快就来了。
如果不顺利,罢了,那就靠自己吧。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才翻身坐起,懒懒地靠在床架边上。
来了,江慕雪那人可不会给她太多独自思考的时间。
来人推开门,果然是江慕雪。
他换了一身白衣,哪怕现在熬着夜,依旧明眸皓齿,一点都不见疲惫。
他挥了挥手,示意红梅出去。
门再次关上之后,他走到床边,挨着魏文熙坐下。
“熙儿,”他看着魏文熙的脸双眼一亮,“那丫头伺候得可好?”
魏文熙往旁边挪了挪:“别绕圈子了,江慕雪。有什么话就直说?”
江慕雪暗暗一笑,凑到魏文熙耳边轻声说道:
“熙儿,你现在都那么急的吗?”
魏文熙倒是一点都不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这不是替你急吗?三更半夜还要来装深情累不累?”
她拍的力度不轻不重,但她知道江慕雪是无法接受别人这样对他的。
果然,江慕雪一把攫住她的手,眼中隐有火焰,脸上还是笑的,语气却冷了下来:
“魏文熙,你多少也得有些自觉吧?在我的地盘惹怒我,不怕我对你行不轨之事?”
说罢,就要把人往床上推。
魏文熙依然是一脸讥笑:“江慕雪,你放得下你的身段吗?”
江慕雪双眼一眯:“你说什么?”
魏文熙轻呵一声:“江慕雪,你自视甚高,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你。你若是放得下身段,还用图谋这么久?”
江慕雪的眼睛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
这个女人又看穿他了,以他的皮相,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身处高位的女人抛出橄榄枝。
但他不屑,他自诩聪明,女人利用利用就够了。
她们还不配得到他。
可能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他这尊贵的身份,只可惜魏如是对魏彩严防死守,竟是让他找不到半分接触的机会。
他自然也看不上魏文熙,毕竟嫡庶有别,魏文熙的身份在他眼里也是低人一等。
不过,不代表他就这样被拿捏。
他双眸一凛:“魏文熙,你自诩洞察一切,我是不会碰你,但我手下人就不一定了。”
说罢,他邪邪一笑。
不曾想魏文熙依旧淡然:“江慕雪,我早就有作为人质的觉悟。但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你这么笃定?像你说的,我可不会念什么旧情。”
“那当然,我可没寄希望于你的人品。”她刚说完,江慕雪的脸就黑了下来。
“只是,你既然说出沈棋的名讳,就是想用我拿捏突厥人吧。那自然我就不能太潦倒了,不是吗?毕竟一个废掉的敌人,他们可不会忌惮。”
她淡然地将他的手拿开,咧嘴一笑:“你还得供着我,让我容光焕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