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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臣双手提满了东西,朝傅乔歉意地笑笑:

“一时不注意多买了些,辛苦表弟了。”

傅乔见柳明臣这大包小包的,怎么看都对魏文熙关心得紧,有些不解:

“你为何不亲自送去?”

柳明臣轻轻摇头:

“我去的话,怕是山上那位兄弟会误会。”

傅乔转念一想:也是,柳明臣算是有‘任务’在身。事情还没办,怎好跑上人家山上?

他点点头,对柳明臣态度也好了几分,虽然还不至于多热络,但也开口提醒道:

“万毒门如今盯上了你,估计会趁着你落单的时候出手。你又有伤在身,自当多加小心。”

反倒是魏文熙和李立清在东荫山上,有魏鹄的保护,还要更安全一些。

柳明臣深思熟虑了一下,开口却是惊人的话语:

“没准这是个机会。”

傅乔冰冷的双眸也是一震,此人胆子那么大的吗?

*

夜幕降临之时,魏鹄一行人回到了东荫山黑虎寨。

寨子外的山路上一排排竹刺做的路障如今已被挪开,是山上放哨的兄弟远远看到大当家和二当家回来提前清路了。

魏文熙还看到两旁的树丛中隐约可见轻型投石机,想必其他上山的土路也埋有陷阱。

东荫山的山势险峻,北面就是陡峭的悬崖,其下是浩瀚的沧澜江。

山势极高,越往上,路越是陡峭,连马匹都不喜。

峰顶早晚都有云雾缭绕,颇有仙境之姿,只可惜仙境中藏着的不是仙,而是黑虎在。

又或许真正的仙境才能如此庇护凡人也未可知。

总之,黑虎在易守难攻。

如今所有上山的路几乎都被魏鹄带人堵死,也难怪裴舟雇的人拿不下来。

正式入寨之时,魏文熙发现山寨中不少人都穿着粗布麻衣,虽然不至于衣不蔽体,但在寒冷的冬日也够让人瑟缩。

这里的寇匪正如柳明臣所想的一般,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甚至有些胆小,看到魏文熙打量他们,都低着头缩在茅草棚之后。

魏文熙见过的人不少,这些人一看就是没什么主心骨的实诚人,皆是平头老百姓。

除此之外,山上还有几位女眷,应是其中一些“寇匪”的家人。

一个外貌娇俏的少女看到马匹进来,眼睛晶亮亮地跑过来,雀跃地喊道:

“胡哥哥,你们回来啦。”

张楚捷摇摇头:“阿妹,到底谁才是你哥哥啊?”

张楚捷的妹妹张诗芸见他下马,挽上他的胳膊: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说话间,眼睛却是看着魏鹄。

魏鹄下马后,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而是径直走向魏文熙的马匹帮忙拉紧缰绳。

好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仿佛与方才想与魏文熙做戏的人天壤之别。

张诗芸也不恼,魏鹄长得好看,生性高冷,但她坚信总有一天能融化这座冰山。

张诗芸藏下眼中的嫉妒,换上满目笑意,乐呵呵地问张楚捷:

“这两位姑娘是谁啊?怎么会和你们一起回来?”

张楚捷解释的功夫,魏鹄已经带着魏文熙和温落落走向其中一间竹屋。

魏文熙和温落落决定同睡,昏迷的李立清则是安置在竹屋另一张床上,方便照顾。

魏鹄本觉得不妥,但温落落坚持中了返骨魂的病人需得昼夜照看着。

魏鹄才打消了念头,只等等李立清醒了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他转身离开了竹屋,不多时又取了一只炭盆过来,亲自在竹屋里为她们点上炭。

等到魏鹄离开后,温落落悄悄跟魏文熙说:

“我本以为是过来当人质的,没想到他还挺客气。”

她也与外人一样,以为山寨都是穷凶极恶的寇匪,不曾想更像是个难民营。

而且这里说是山寨,其实条件艰苦,不是每个临时搭建的小房间都用得上炭盆。

魏鹄却特地给她们点上,可见没有苛待的意思。

魏文熙笑了笑,用手指刮过她的鼻梁:

“这么快就帮寇匪说话啦?”

温落落见魏鹄已经走远,凑到魏文熙跟前,担心地问道:

“熙儿,买药的路上他有没有欺负你?”

她见魏文熙和魏鹄两人去了一趟药铺回来,魏文熙头发散乱,一路上都很担心,现在才终于有机会与魏文熙同处,便赶紧问了。

魏文熙摇了摇头:“不是。路上出了点小状况,无碍。”

说罢,她又笑了起来:“你还怕我吃亏嘛?”

温落落想了想,也是,当年学点穴,他们寻常医者都只是想着怎么治病救人,魏文熙却是将点穴和武功结合起来,那叫一个快准狠。

重则取人性命,轻则也能让人脱力,起码毫无防备靠近魏文熙的人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撅了撅嘴,“我看他对你格外殷勤,别是藏了什么坏心思。”

魏文熙摸了摸温落落的头:“你想太多了。”

随后,温落落也不恼走出竹屋,使唤张楚捷帮忙找位置种下玉骨香,又让魏鹄寻来煎药锅,给李立清煎起了药。

角落里,张诗芸一直盯着离开的魏鹄,还有竹屋里盘腿独坐的女子。

老胡从来不苟言笑,连她都不舍得多给一个眼神,如今竟给人牵马加炭,何时这么体贴过……

一看便知,他对那骑马的女子有好感。

张诗芸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一道红痕,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

快入夜,周氏才带着裴琴琴刚刚到家,走在前头的裴子瞻还一直骂骂咧咧。

中午时分,裴琴琴在老药谷被索要千两诊金。

她当时就闹了起来,谁知那肥头大耳的掌柜见她腰闹事,叫了一群打手出来,将人重重围住。

裴家虽也派了护院,但竟不敌老药谷那些魁梧的打手。

这也是出乎了裴琴琴的预料,裴家好歹在江东是大户人家,这些护院也是花费不少银两聘来的,竟是打不过区区药谷中人。

害得她只好低头,毕竟人在屋檐下,只能派了人到裴家报信。

裴舟对裴琴琴本来就没有好感,又听闻是她主动惹事,便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有掏钱赎人。

最后还是裴子瞻和周氏带着私房钱上山赎人。

裴子瞻一路上都骂骂咧咧,说裴琴琴无脑,竟是中了魏文熙的套。

裴琴琴当时被坑要诊金之时,发现柳明臣和魏文熙两个始作俑者早就走了,才明白自己被坑了,现在被骂了,更是恨得牙痒痒。

周氏则是心疼银子,这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裴子瞻早就知道自己胞妹蠢,没想到竟是如此愚笨,一次又一次地出丑,简直丢人现眼。

他忍不住开口劝裴琴琴放弃,免得闹出更多的蠢事。

裴琴琴嘴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心中愤愤不平,更是生出一种逆反心理,无论如何都要把柳明臣拿下,洗刷她所遭受的耻辱。

到家之后,她从府里的眼线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柳明臣今日是独自一人回到裴府。

据说是为李立清寻到了合适的医者,魏文熙留下了帮忙。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今夜,只有柳明臣一人在别院厢房内,不管使什么招数,她都要把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