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发现晏医生最近很反常。
平时他一周只有两天会来咨询室,但从上周开始,他每天都在。
她原本还以为是预约的病人太多了,想着晏医生一个名门贵族出身的公子居然还这么敬业,医学界有他真是了不起。
她这边内心中正对晏医生的崇敬之情到达了顶峰,然后就看到何医生跟康医生一个在悠闲地冲咖啡,另一个在跟女朋友煲电话粥。
咨询室平时都是这两位坐镇,基本上工作时间看不到他们出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疑惑着,然后就听到跟女朋友腻歪的何医生开口了:“我们老板最近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天天坐班,还帮我分担病人,热心得不行,我真希望他天天都这么不正常,然后我就能去跟你约会了。”
“吵架?开什么玩笑哦,我跟他十年校友了,这家伙身边就没出现过女人,哪来的女朋友跟他吵架。”
“这家伙平时那个闷骚的,别说跟人吵架,气都没见他生过,真就是个神仙性子,要是哪个女人能把他搞成这副德行,我少说得称一声大师。”
默默听墙角的秦夏:“……”
这何医生也太喜欢和女朋友说晏医生的小话了,她这都听过三四回了。
到了午饭时间,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声,晏琰抬眸便看到穿了身荧光绿,打扮得非常炫酷的阮逸卿靠在门口。
“晏爷爷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叫我过来看看你。”他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怎么个事儿,怕回去被安排相亲啊?”
“不是。”晏琰在写病历,“最近比较忙。”
“我才不信呢,别想骗我。”阮逸卿把椅子往前拖了拖,离他近了一些,“你好一段时间没去九庭了吧?”
阮逸卿是八卦情报局的局长,什么都知道一点,尤其是私生活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晏琰,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见他没回自己,阮逸卿自顾说道:“和你那小红颜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跟我说说,我给你拿个主意?”
这句话出来,晏琰倒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从小到大的功底在那,写的一手好字。
“怎么,跟我还不好意思说啊?”
阮逸卿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干脆直接把病历抢了过来:“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说真的,有问题就要及时解决,否则冷战久了感情可是会变淡的。”
阮小爷一副很懂很有经验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母单,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晏琰不是很想理他,但这家伙贯会死缠烂打的,如果不说,估计一整天都要被烦死。
“没有冷战。”晏琰说。
他只是想整理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和拂鸢相处,但是完全静不下心来,所以他找了很多事情把时间塞得满满的。
除了每天出诊,几乎把其他两位医生的工作都包揽过来以外,他闲暇后还去滑雪,赛车,潜水,蹦极。
这些从前他患上怪病不能做的极限运动,他都尝试了个遍,心脏疯狂跳动,大脑极致亢奋,水底屏气到一度缺氧,挑战身体的极限。
自从认识拂鸢后,他的怪病不但慢慢好转,连身体素质都好了十倍不止,零下好几度的天,这么作弄自己都一点事没有。
可是就算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让自己忙碌兴奋到没有一刻喘息的时间,夜深人静时,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
女孩的音容笑貌如魔咒一般钉在了他脑海中。
【抱歉,以后不会再让你痛了。】
【晏琰是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不管你是晏九庭还是晏琰,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永远平安顺遂。】
…… ……
他是不是替代品都不重要了,和那个人长着一副相同的面孔,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晏琰知道,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什么身份,拂鸢都会对他心软,都会对他有求必应,这就够了。
阮逸卿后面说了什么晏琰完全没注意听,换了衣服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诶?你干嘛去,倒是跟我说说啊……”
…… ……
帝都大学对面有一家便利店,店门侧边的角落趴着一只流浪猫,浑身脏兮兮的,有个女学生每天都会去喂它,陪它玩一会儿。
猫咪怕人,一开始见她来就躲,可能女生长得善良乖巧,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恶意,后面它就不再躲了,有时候也愿意被女生摸摸柔软的肚皮。
“酒酒,你还没回家呀?”路过的一个女生认出了和猫咪玩耍的女孩子,打了个招呼。
“没有呢,我给小橘喂点东西,一会儿去做兼职。”女孩笑着回答。
她叫颜酒,二十岁,一周前刚转来帝大,是舞蹈特长生,长得甜美清纯,还特别热心善良,一来就收获了很多朋友。
她不是本地人,家境一般,没课的时候都会去一家舞蹈机构兼职,教一些七八岁的小孩子跳舞。
女生跟她没说两句,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她了,她就挥了挥手先走了。
颜酒摸了摸猫咪的脑袋,语气温柔:“我先走啦小橘,明天再来看你哦。”
说着,她起身准备过马路,旁边一个人突然撞了过来,差点把她撞倒。
好在她从小练舞下盘很稳,只是身体晃了晃,撞她的那个人却自己摔倒了。
颜酒赶紧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天气很冷,皮肤干燥脆弱,那个人的手磕在地上,破了一层皮,伤口血淋淋地露在外面。
女孩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忙按住伤口:“你等一下,我去买个纱布消毒水。”
后面的便利店就有卖。
纯白色的手帕,很素净的款式,只有左下角绣了一片小雪花,一如手帕的主人般纯白无暇。
男人低垂着脑袋,额前的刘海很长,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苍白的嘴唇此刻扬起了一丝诡谲的笑容。
这世上没有纯白无暇的人。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他突然一把攥紧了手帕,掌心的伤口一瞬间流出了更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