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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的队伍声势浩大地离开了京城,而就在同一时间,两道不被任何人关注的身影却在此时与那队伍前后脚擦肩而过,进入到了京城当中。

这两人,风尘仆仆,一个人身穿道袍,半边脸皮肤白嫩,眉清目秀,半边脸坑坑洼洼,丑陋无比。

而另外一人,丰神俊秀,一身黑衣,仿若天上仙人。

他右手之上戴着手套,虽然模样神俊,可那双目神光却有些过分的黯淡,让人看起来会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这就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特地跑到京城来的天师府行走二人。

张懋义扭过头看着那浩浩荡荡的离京队伍啧啧称奇:“好大的场面啊。”

这样的大场面想必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很少见到的,他们这一来就赶上了,还真是够幸运的。

张宇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顺着张懋义的视线朝着那边看去。

他能够听到如同雷震的脚踏声。

从这声音来判断,这祭祖的队伍的人数可不在少数。

而且在那队伍当中,还有着一道强劲到让他头皮发麻的气息如同暗夜中的烛火一般,极为显眼的展现着自己的存在。

这样强的气息,他只在自家兄长上次发怒的时候遇到过一次。

没想到这才刚入京城,就能够碰到这样的一位实力恐怖的大修行者。

这京城当中能够有此实力的人不多。

兄长曾经提过那么两位。

一位是由佛宗入仕的妖僧,“病虎”姚广孝。

还有一位就是锦衣卫的掌控者,“煞虎”罗睺。

这两只老虎,就是京城最大的保障。

也不知道现在身处在这御驾队伍中的那位是哪一个?

不过是哪一个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要做的事情,和这两人无关。

而就在他收回目光即将要继续赶路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紧接着,手中雷光闪动,朝着旁边猛地一拍。

“哇,察觉到就察觉到了嘛,动什么手啊,一会儿把城防给引过来,我可不想交罚金。”

听到这贱兮兮的声音,张宇霄动作停滞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他手中雷光及时散去,手掌正好就停在了说话那人的面前两三毫米处的位置。

那人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手掌,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这正一天雷吃一发可不好受,幸亏这货还记得他的声音。

“怎么是你?”

张宇霄放下手掌,扭过头朝着来人看去。

来人动作浮夸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随即就和张宇霄对视在了一起:“怎么就不能是我?”

他掐了两下手指,一脸的神秘莫测。

“我近日算到故人西来,所以特地来这城门前守着,只不过没想到这个‘故人’说的居然会是你这个闷骚。”

“啧啧。”

他目光在张宇霄的脸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一眼,随即啧啧称奇道。

“你这变化挺大的啊,我刚才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昔日意气风发的小天师居然沦落到了现在这个颓废的模样,还真是挺让人唏嘘的。

“你的变化同样不小。”

张宇霄冷淡道。

在他的印象里,这人的形象应该更冷,更傲,更目中无人一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油腔滑调,散散漫漫。

如若不是他觉得这声音过分的熟悉,甚至都不敢将眼前这人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人联系在一起。

“小师叔,这位是……”

张懋义见到两人貌似寒暄的对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能和自家小师叔如此熟络的人,大抵也该是什么了不起的同辈天骄吧?

“他是君牧。”

张宇霄嘴中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君,牧……

听到这个名字,张懋义微微一愣,随即第一时间就有一个人的形象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让他不由得失声叫道。

“是那个天衍山的上一位执盘人?!!”

我靠!

君牧啊?!!

那可是几年前被誉为天衍山近百年来最优秀的天骄,在仙门当中,这位的名声可丝毫不亚于他身旁的小师叔。

虽然近两年不见了人影,天机盘也被交予现任执盘人君陌的手中,可“君牧”这个名字从来都没有被仙门众人所遗忘。

“嗨,低调低调,哥们早就不是什么君牧了。”

听到张懋义的惊叫声,那人得瑟地摆了摆手,表示过去那点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哥们现在叫百里牧。”

百里牧。

白日里的神棍卦师。

鬼市戏院里的情报贩子。

以及,白忘冬最钟爱的故事书。

“君牧”对他来说只是一段被舍弃掉的过去。

属于百里牧的人生,才是他现在的真实。

“所以你来寻我,就是为了寒暄两句?”

张宇霄可不信君牧,不对,应该是百里牧会有这个闲心。

这人从小到大就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的时候是一张冷脸谁都不鸟,比他还狂,现在虽然貌似变了性情,可他却不觉得百里牧会做什么无用功的事情。

天衍山的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我是来劝你离开京城的。”

听到他这么问。

百里牧脸上的不着调瞬间消失不见,他抿着嘴唇轻轻一笑,就这样淡淡地盯着张宇霄。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前路可不好走。”

“你给我算了一卦?”

“哪能啊,你可是小天师,身上的因果担的忒大,没有天机盘在手,我可不敢随便给你算命。”

百里牧眼皮低垂。

“只是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到有鹤西来,入山中,可离山之时,这白鹤是又瞎又残,直直朝着那山上撞去,那模样看的可不算是好。”

“你觉得这白鹤是我?”

“白鹤是故人。”

“那就是我了。”

“我可没说。”

百里牧摊摊手,嘴角笑容已然隐下,目光平静。

“我就是来奉劝你一句,早日离京,休要撞个头破血流。不过如果你觉得自己头铁,那想撞就去撞吧,我也管不了。”

“那就不要管了。”

张宇霄留下这句话,直接抬步,同百里牧擦肩而过。

张懋义连忙朝着百里牧鞠了一躬,然后抬脚跟上自家小师叔的步伐。

瞧见他这毫不犹豫的表态,百里牧轻笑一声。

果然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要不是这梦让他给梦到了,他才懒得管什么白鹤撞山的事情。

察觉到张宇霄刚走两步,百里牧豁然回身。

他表情玩味,看着张宇霄的背影,高声叫道:“嘿,闷骚,你那眼睛现在还能看得清吗?”

他的声音不小,让张懋义都驻足了一瞬。

可和张懋义并排走在一起的张宇霄却是理都没有去理他,直接头也不回的没入到了那京城的人流当中。

百里牧站在原地,目视着张宇霄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连因果瞳这种残次品仙法都翻出来了,这货是脑子有了坑了吧。

唉~

他今天就多余来。

不如去支个摊算命,还能多挣两个铜板呢。

话说回来,白金主也有好几天没来鬼市听他讲故事了。

这进账一下子就瘪了很多。

难不成是他找到了新的说书的,不要他了?

嘶——

这可不行。

他现在大多数的收益可都指着白忘冬呢。

要不然想办法制造场偶遇,给这位小爷算个命?

“可那货身上担着那么大的因果,我不敢啊……”

于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就出现了。

到底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呢?

啧,这可真难让人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