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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离婚了,带着自己的被褥行李,迁着户口,一个人回来了,没有一个孩子。

二叔回来后,带了些东西,已经满满当当的房子,更嫌拥挤。

二叔几乎认不出这个院子了,两间东厢房,我们一家四口住;西侧是个小杂物间,堆的满满当当,再加上他带回来点东西,就更多了。

爷爷责成继奶奶把正房的西屋收拾出来,给二叔住,据说还要为了方便他再找个婶婶结婚。

二叔很沉默,每天上工,回来自己做饭,吃过了之后要么去“参会”,要么一个人在屋子睡觉。

爷爷也是,沉默的上工,沉默的吃饭,沉默的“参会”,沉默的回来,偶尔会晚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父亲等着,回来后自己悄悄的去关门,然后睡觉。

炎热的夏季,不停歇的上工、参会,爷爷像门口的大柳树一样,瘦了,显出了老态。

9月的时候,爷爷帮二叔订了一门亲,同村的,辈分跟我二叔同辈,好像跟母亲的姥姥家沾亲带故,我跟这个婶婶叫表姨,也行二。

二叔对亲事没表态,爷爷安排什么,他就接受什么。

对于和二叔的婚事,表姨本人不同意,她觉得自己即使年龄大了,即使需要结婚,也不要找个二婚男人嫁,关键是她不喜欢这个人,超级不喜欢。

但是,她的喜欢与否不重要,至少在当家人眼里,也就是是他奶奶我叫舅姥姥的老太太的眼里不重要,因为二表姨下面还有两个表姨,还有两个表舅等着结婚。

舅姥姥说了算,从年轻就当家做主的,儿子、闺女和媳妇们从来没人敢反抗,孙子孙女更别提;如今二表姨说不同意,老太太就说:我活着你就得嫁过去,想离婚,除非我死了!(够劲!也够狠!)

10月,二叔和表姨结婚了,把户口迁过来了,连两家坐一起吃饭都没有,表姨带了自己的衣物和被褥。

结婚后,二表姨除非睡觉,否则绝不会和二叔一个房间待着,吃饭的时候,她做好饭,二叔去吃了,二表姨就跑我们家厢房里,抱着我,看我们一家吃饭;等二叔吃完了,她自己再回去吃。

我们这个院子很长,人很多,口舌也多,于是吵架的也多,好几家人,都和继奶奶吵,爷爷只管自己沉默。

大院第二进我们这里,正房三间,住了二叔两口、爷爷继奶奶和两个叔叔一个姑姑、厢房两间住了我们一家四口,那就不是一般的拥挤了。

爷爷思前想后,于是他命令我父亲出面,跟大队提出申请,出去找块地,自己单独建一所房子,还说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我爸有个自己的家(现在想来,说爷爷当时心存死志也罢,说把我们“扫地出门”赶出来也行)。

父亲不是没想过出去住,但是一贫如洗的一家四口,拿什么建房子?用大腿都不够,才八条腿!

11月的时候,爷爷提出来给姑姑找个人家,继奶奶开始不同意,不知道爷爷怎么说的,继奶奶同意了,开始给闺女张罗着。

有人给介绍外婆他们村子的一户,姓张,弟兄两个,这个行二,大儿子和大姑姐已经结婚了,张家婆婆很老实,张家公公也老实,但是二儿子有点矮,还黑,姑姑不同意,于是爷爷就不给吃饭,饿着。

三叔偷偷的给姑姑送东西吃,四叔去跟爷爷告状,三叔就挨揍,很狠的那种,姑姑还是不同意!

僵持了半个月,姑姑没拗过爷爷,同意了,于是两个人把婚事定下了,那个准姑父家给了几尺红布,几块钱,继奶奶给姑姑做新衣,还背着爷爷做了新被子和褥子。

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任由姑姑和继奶奶两个折腾。

12月的时候,姑姑嫁过去了,是姑父接的,借了头毛驴,三叔和四叔跟着去了,背着姑姑的新被褥和她之前的衣服,中午在张家吃了一顿饭。

三叔看着又黑又矮的姑父,不高兴,四叔很高兴,中午吃到了一块肉,还吃了点高粱米的饭。

下午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三叔跟继奶奶说姑父很矮很黑,继奶奶今天才见到姑父第一面,没说什么,转身搂着四叔躺炕上去了。

姑姑结婚的时候,母亲给了三尺布,本来想不给的,又怕人家笑话,也怕爷爷不高兴,更怕继奶奶骂街,后来就给了;二婶婶啥都没给,说没钱,也没布,还说如果有了自己还想做新衣服穿了呢!

爷爷没说话,继奶奶不敢跟二叔还有二婶婶较劲,因为二叔不怕她,也不怕爷爷,二婶婶从来不正眼看她,嫁过来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爷爷又找父亲,说盖房子的事情,父亲说盖可以,但是啥都没有,厢房可以拆吗?父亲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爷爷理都没理,扭头走了。

母亲也没办法,偶尔会偷偷的哭,但是不敢让父亲看到,更不敢当着别人流眼泪。

现在生产队没啥活了,如果没“会”,大家都去地里捯树叶,父亲和母亲也去,把我放家里,让姐姐看着我。

村里人多,虽然树很多,但是还是不够抢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走的远远的,不能、不敢和人起冲突,不然受罪的是爷爷。

我六个月了,个头不小,但是瘦,黄白黄白的,眼睛很大,眼眶高,眼窝深,像父亲,但是比父亲“严重”,母亲已经没啥奶水了,熬粥的时候,会提前盛点稀沫沫出来,说养人,反正我没饿死。

父亲偶尔需要去磨坊看粉碎机,依旧要带着我和姐姐,妈妈就跟三堂姑姑或其他人结伴去捯柴火,那时候二堂姑姑已经结婚了,嫁给了村里小学的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曾经是二叔的同学,他们家的成分比我二叔好,所以人家才能做老师。

二婶婶对二叔还是冷若冰霜,也不去地里捯树叶,我母亲叫都不去,她在家只管做饭,衣服都不给二叔洗,二叔就自己洗。

爷爷不管二婶婶和二叔两个人如何相处,只要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