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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有意思

“哐当...哐当...”

火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逐渐消失在远方。轨道上,像一把电推剪贴着头皮在几个月没剪头发的脑袋上直线推过,在那比人还高的野草中留下非常明显的条形痕迹。

陡坡之上,已经后撤将近一里地距离的上百号武装人员正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的轨道,各自脸上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

郑九东蹲在一高坎之处,闷着脸抽着烟,沉默不语。

谜底揭晓,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因为他们一退,对方就动了。

好大的威风!竟然真是停下来等他们上门的!

从大局上来讲,郑九东谨慎取舍,没有一味莽上去,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对方那稳如泰山的样子,必定建立在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上,显然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就算他成为最后的赢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最重要的一点是:最终利益箭头并不指向他自己。

所以,当犹豫一件事情是否非干不可的时候,最好的选择那就是不要干。

善于计算得失的郑九东就是这种行事风格。

但他主动来找事,对方也摆开架势表示放马过来,关键时刻他却怂了......

说实话,要说不羞耻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郑九东为什么郁闷的原因。

“东哥!”

“人!”

一支烟燃尽,郑九东悠悠起身,道:“别看了,走吧!”

“操,他在看我们!”

听闻此言,郑九东伸手将旁边人手里的望远镜拿到手中。

很快,郑九东的视线对焦。

只见那列推开野草缓慢前行火车的第二节车厢大门处,站着一个身高只到大门一半的人。

此人整张脸皮纵垮垮的,似被烫伤过一般、没有鼻子,嘴被纵皮覆盖了一大半,仅剩歪着的一个小口。眼睛也同样被纵垮垮的脸皮覆盖,只剩一只独眼,且这只独眼也在看他!

那车厢里昏暗的暖光灯将此人映射得较为模糊,即便郑九东手里拿的是高倍望远镜,也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

下一秒!

郑九东的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这个人的歪嘴里伸出来一条分叉的舌头,速度非常快地舔了一下面庞后又收了回去,旋即抬起手臂对他招了招。

那手臂末端只有三根手指头、没有指节,极为尖锐,似某种生物蹄爪上面硬化的角质层,根本无法与“人手”联系起来。

这个人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郑九东却莫名生出一种此人在对他笑的异样感。

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寒使郑九东浑身汗毛竖立,不禁破口大骂道:“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

........................

..............................................

视角转换回埠市南站。

【高架候车、南北开口】

一块巨大的蓝白色牌匾下,张任鹏左手砍刀、右手镰刀,两只臂膀甩得溜圆。

往往一刀下去便是野草高抛,若是遇到韧性强的杂草,砍刀往下一压,镰刀再狠狠一割便清出一片空间。

不得不说张任鹏这小子用刀确实是一把好手,无论是砍人还是割草,手法都相当娴熟,效率极高!

而与张任鹏同方位的李松和牛菲菲,两个人的进度加起来也不及张任鹏一个。

任由两人忙活得满头大汗,依旧对前面的张任鹏望尘莫及。

“怎么样,城里娃?”

“服不服?”

“大学生?”

“就这?”

“老子小学二年级割猪草的时候你俩还没生出来呢!”

张任鹏一边嘲讽,一边嚣张地提着刀搔首弄姿。

也就是孔昌进不在这里,否则必然高呼:“咱鹏哥是村里出名的猪草大王,一个人能养十头猪,外加五头牛!”

“你...你...”牛菲菲当即大怒,想要反击却是“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他和李松两个人也搞不赢这家伙,此刻落了下风,理亏状态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呼~呼~”

李松停下来缓了几口气,朝涨红着脸的牛菲菲安慰道:“别跟牲口一般见识!”

“大字不识几个的乡巴佬有什么好威风的!”

李松的话立马给了牛菲菲反击通道,只听牛菲菲冷不丁来了句:“对对对,没文化,我看怕是连乘法口诀表都没学过!”

牛菲菲也就是顺口讥讽一下,他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没往这世界上还有不会乘法口诀的人这件事情上想过。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一向脸皮比墙还厚的张任鹏破大防。

“草!说他妈谁呢?谁说老子没学过乘法口诀表?”

正一脸得意的张任鹏闻言直接暴跳如雷,声音那是相当的大,几近歇斯底里。

那狰狞的模样,仿佛李松和牛菲菲再敢说一句,他就会立马冲过来和二人拼命一般。

“呃....”

李松和牛菲菲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心道这是神马情况?不至于为了一句话就这么大发脾气吧?

.....

“张任鹏,你瞎寄吧吼啥呢?老子给你龟儿一坨子你信不信?”

正在进站台的轨道处进行轨道分离工作的余华被张任鹏歇斯底里的大吼给吓了一跳,当即用更大的声音向后吼了回去。

这站内轨道有整整五条,包括正线和到发线。正线是火车主要行驶的线路,可以直接穿过车站。到发线则用于火车的到达和出发,停靠在到发线上方便旅客上下车。

轨道上有道岔,用于引导火车从一条轨道驶向另一条轨道,确保列车安全、有序地进出站。余华要做的就是把正线给阻断,让即将行驶过来的火车不得不从到发线进入站台。

余华的吼声中气十足,犹如一盆冷水泼下,张任鹏的火气瞬间被浇灭。

张任鹏不怕徐策,因为徐策沉稳,不会计较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会一有不顺心什么的就找他麻烦。

他唯独害怕余华,因为余华脾气暴躁性格凶残,真不能惹。

李松和牛菲菲同样如此,华哥的脾气他俩也见识过不少次,当即埋头低调做人。

........

车站内皆是众人忙碌的身影,热火朝天的景象给这破败的地方带起来不少生气。

十分钟后。

“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已经明显到车站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余华站在轨道旁边的一栋检修库大楼楼顶,泛着微弱蓝光的瞳孔直直盯着前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黑夜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随着体质的强化,他的眼睛也远远不是曾经能比的。

火车并没有进站,而是缓缓停在距离进站口约莫五百米的位置。

“嘿哟我了个艹,这是不进站?郑九东失手了?哎不对,我们也暴露了?不能吧?难不成上面也有个和你一样的变态偷听狂?”余华震惊道。

旁边的徐策白了余华一眼,开口道:“郑九东这个人,死了蛮可惜的...”

郑九东没有出现,并且余华用步话机也联系不上。很明显,大概率是阴沟里翻了船,抢车不成反被干了。

“有意思!”

余华的神情变冷,暴躁的情绪涌现。

在光明市没有宣泄的杀意,此刻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