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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春狩的事,不知道春狩那天你能不能完全恢复。”

如果春狩是在三月初,那就还有半个月左右,如果是在三月中,那就还有一个月。

余南卿现在能站起来甚至已经能走路,腿部的机能恢复后他会好得越来越快。

“你要去春狩?”余南卿好奇。

皇家宴她一向是能拒就拒的。

“唉,不是我要去,我总有预感,那天你不得不去。”苏挽烟说道:“你不觉得元和帝跟长公主最近太安静了吗?”

余南卿闻言沉疑。

苏挽烟摆了摆手:“坐下说坐下说。”

她先一步坐在了训练的木架板上,余南卿这才柱着拐杖挪了两步,缓缓坐了下来。

苏挽烟是故意没去扶他的,眼见他现在起身坐落都能独自完成,心里的估算又更确定了些。

两人坐在木架板上,中间的距离才不过两三寸。

苏挽烟说道:“先说长公主,我之前烧了长公主的藏书阁,这事她还没找我算账呢,后面长公主放出要处死吕策忠的消息,最后也无疾而终,但目前来看长公主没有任何动作,总不能是给她下下药她就放过我吧?”

“再说元和帝,依他这些年对你的打压,他是不可能转性的,之前对你的刺杀没有成功,他肯定还会再有第二次,之前听你说硝水战役的事,我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元和帝除掉余南卿的心不是近几年才有,而是一直都有。

有可能是从上一朝夺嫡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春狩设在皇家狩场,远离京城,你要死在外面,那元和帝跟长公主都可以很好的撇清关系,这种好机会,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放过。”

余南卿听完苏挽烟的分析,问道:“我们要去?”

“我们能拒绝?”毕竟余南卿的腿到时候能愈合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余南卿沉思了片刻,温沉开口:“除非我们在春狩前避居别处。”

苏挽烟把腿盘起,双手轻托着下巴看向余南卿:“路明村的田庄倒是能去。”

“烟儿觉得……春狩该不该去?”

不是想不想,而是该不该。

按猜测,他们算是已经知道了春狩元和帝会有动作,他想知道苏挽烟是怎么想的。

“叫苏挽烟。”苏挽烟纠正。

余南卿抿唇,有些不甘心。

其实他也存了小心思,想着她在思考的时候,他不经意唤这么一声,说不定哪天她就忘了纠正。

这般唤着唤着,她也许就默认了。

“去春狩的话,元和帝肯定是下死手的,刺杀的规模肯定要比上次还大,我就问你,对上元和帝有几成胜算?有我们就去,没有我们就去田庄暂住。”

话说这么说,苏挽烟觉得如果元和帝察觉出他们的想法,很可能会有别的什么动作。

“……”

胜算?

皇室春狩,白天皇家猎场会有军队巡逻,防止进入狩场打猎的人迷路或被猎物袭击,夜晚也会有士兵围守营帐。

那天元和帝的身边不仅会有贴身的护卫队,还有秘影也会随身听令,更别说随行前去的还有御林军。

而他……

只有王府中的寥寥数人,光是对上元和帝带去的御林军都毫无胜算。

见余南卿沉默,苏挽烟点头:“我明白了。”

余南卿忙道:“但是护你,我定是可以的。”

苏挽烟摇头:“让我再想想。”

她不是不相信余南卿,他既然能护她一次,那自然能护她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仅仅只是保护她就够了吗?

像上次那样,再次用命来赌?

她不甘心,她不想让自己的命被掌握在元和帝手里,好像他想要她死,她就一定要死一样。

“苏挽烟……”余南卿眼神有些落寞:“对不起,终究是我太弱……”

在边城时,他手握万军,从不觉得自己弱。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兵权还在就好了,要是兵权还在……

余南卿抿唇咬牙,袖中拳头微紧。

“你还弱啊?”苏挽烟笑道:“你那叫弱,那我叫什么?”

“……”余南卿微别过眼:“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你要跟元和帝硬碰硬,再强也要被他压一头。”苏挽烟好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就算是孤傲一世的长公主,在元和帝面前还不得俯首称臣?他们感情就是再好,长公主还能越过元和帝去?”

“……”

“所以这不是强跟弱的问题。”

这只是皇权之下的规则而已。

权重如余南卿,抬手之间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这还弱吗?

一身武力身经百战,护国御敌,这弱吗?

如果换过来,是余南卿当皇帝,那他即便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也依旧能叫百官俯首称臣,无人敢逆。

“苏挽烟……”余南卿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觉得如果我们日后真的离开了京城,他可会放过我们?”

苏挽烟翻了个白眼:“你心知肚明的事,还来问我。”

她之前都说了,余南卿要是离开京城换个地方生活,元和帝指定会时不时跳出来踹他一脚。

余南卿的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注定不会普通。

“你说得对。”余南卿眸光又黯了黯,所以他不能一走了之。

他可以承受那个人对他的伤害,但苏挽烟不行。

他无法想象苏挽烟离开京城后,跟他过着逃难般的生活。

苏挽烟拂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你说话怎么老喜欢动手动脚的。”

“……”余南卿刚被拂开的手又握了上去:“这样,可叫我说话时多些底气。”

“……什么?”

“特别是……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

好像只有这样抓着,他才能确定苏挽烟还在他身边。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些。

“……”隔着衣衫,苏挽烟能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凉,她没再拂开他的手:“就一会儿啊。”

“嗯。”余南卿眸光微动,因为苏挽烟的允许,唇角下意识的勾起。

他突然问了她一句:“苏挽烟,我们可要赌一把?”

“赌一把?”苏挽烟抬头看向他:“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