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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出了这样的东西,自是人心惶惶。

城主符献面色凝重,他仔细端详过这方石碑,在石碑的后面,发现一首诗。

这首诗中,罗列了连串的该杀之人,不孝不仁不义不信……种种祸乱世间之人尽该被除去,以平息苍天的震怒。

符献是个当机立断、极有魄力之人,他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考量。

当即扬声道:

「这是上天对我们做出的警示,是对我城中子民的眷顾!」

「之所以天降寒灾、惩戒世人,便是因为有奸佞之人祸事,使得苍天震怒,唯有顺天意而为,肃清乱世贼子,方可永享太平!」

「而我城中子民尽是良人,因此这方石碑,才会被我们凿出,这便是天意对我等的指示,只要顺天意而为,福泽必临其身!」

符献巧言善辩。

再加上往日里颇有威信,终于将众人稳住,并且让城中人相信、自己是被天意眷顾的一方。

但是……

「城主,这乱世之人说得是谁,若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等微薄之力,如何能与其爪牙抗衡!」

符献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吾妹符纪,为世间至勇之人,一杆长缨枪在手,必能取来这七位至恶之人的头颅,来平息苍天的震怒。」

在原本的历史中,张献忠假借天意行事、要得自然不是七人之命,而是无不可杀之人。

但祝无邀在写这篇话本时,为了增强故事性,编造出了「七大恶贼」。

符献如何劝说符纪、城中人又怎样请符纪出山,尽皆详略。

只看那符纪,果然不愧盛名。

她走马过恒城——

在这里,有世间最为不孝之人,寒冬腊月,那名为苟东之人在山上以红砖砌「宝塔」,将父母赶至山上,送一顿佳肴、填一块红砖,结果未等塔被封死,老人便冻毙于深山、身体佝偻蜷缩,偏偏苟东咬死不认、又有爵位保命,人间律法奈何不得他。

符纪单枪匹马,闯入那朱红侯门,斩其头颅悬于马上。

复而折身向西,奔往西洲去。

在这里,有世间最为不仁之人。

名将恶徒,司徒月是也,她坑杀俘虏万计、放火焚城,老少无一幸存,却偏偏被帝王庇护、允以功勋,平安活至四十有三,竟无冤魂来索她命去。

符纪伏于深山七日,司徒月逞能好勇、欲射杀山中黑熊孤身入林,搭弓之时、被符纪夺去性命。

东至青玄城内,此地有最为善谋的谋臣隐居。

王庞因惧同门之大才,恐自己光辉黯淡,设计使君主挖去同门师兄双目,使宝才沦为废人、唯他一人为帝王谋臣,风光无限。

他见微知着,前头两人身亡,便觉危机将至,事先设下埋伏。

符纪行于此,负伤、屡临险境,她最终站在王庞面前,只见他的嘴在张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然而符纪为聋哑之人。

若是熟识之人、还能勉强通过口型辩出话语,可惜此地甚远——

说得是方言。

两人无法沟通,无论是辩解、还是求饶,符纪都不得而知。

杀了王庞之后,符纪因负伤休整半旬,复而策马下庸州。

不知为何,本该歌舞升平、呈尽靡靡的庸州,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有路人,也是神色紧绷、惧怕外人。

这不智之人果然痴愚。

符纪未曾想到,此行居然如此容易,她轻而易举找到了名为阿鲁的女子。

阿鲁不逃,眼睛在哭,嘴却上扬。

符纪耳聋,不知她到底是哭是笑,却莫名察觉到了些异样——阿鲁似乎在嘲笑她。

她似乎在被一个傻子嘲笑。

符纪有些动摇。

但她听不见、问不出,是个聋哑之人,且心志坚定,从来不会为外物所动摇。

红缨枪出手,又夺去一人性命。

————

钱长老读到此处,莫名心神惶惶、有些惊悸之感。

符纪此人,心志坚定执着,且聋且哑,不为外物动摇,只要认准的事情,哪怕千难万险,也要踏平千山、趟过河流去做,重义守诺,颇有豪杰气概。

可这个故事开头就很荒诞。

一方石碑,引起众人恐慌惊惧,唯恐遭致天惩。

符献为稳固民心,与众人一同请符纪出手、斩去七大恶人,以此来消弭恐慌。

无论符献所言、还是众人的劝告,皆有理有据,符纪悍不畏死,愿舍生除恶、肃清风气,来消弭「天怒」。

桩桩件件,合情合理,却又荒诞不经。

作为旁观者,不仅是钱长老,手捧书卷的读客们,都觉得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心中莫名有了些不适。

仿佛耳边鬼魅低语,喋喋不休,你说我也说,扰得人心神不宁。

钱长老顿了一下,摇头轻笑。

这明明是江湖中事,符纪所为、明明豪气冲天,可落在有道是笔下,却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儿。

最后,这种种细微之处的「暗示」,汇聚在一起,终于开始在人心之中缓慢流淌,造成一种暗流汹涌的紧迫感。

此为巧计,怕不是在故弄玄虚?

不仅钱长老在琢磨有道是的心思,祝无及的师兄韩戈,也正在看这本《七杀碑》。

在翻开此书前,他便有所预料,这大概是个杀气腾腾的故事。

果然不出所料。

尤其是这种写法,一桩桩、一幕幕的事情,前脚赶后脚接踵而至,上个恶人刚杀人,便干脆利落地换场,令人应接不暇,看得格外痛快。

韩戈心跳加速,他没有钱长老那样的文学涵养,却被有道是、有意为之的快节奏写法,牵动着情绪。

不仅他们在看。

在很远的一家食肆里,「无言道长」也在看。

无论阿邀同意不同意,总之,「无言道长」自诩为有道是、散落天涯的知己。

她缓缓抬手,捂住了心口。

那致命的寒气、散于昔日的自裁之中,但长久以来的旧疾,即便有朝痊愈,也总会留下些痕迹,她总会觉得心口不适。

尤其翻阅有道是的话本时。

她似乎听见了阿邀听见的声音,真相、谎言、欺瞒、引诱、奉承、怨恨、讽笑……

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足以将人淹没。

所以只好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辩,认准一个方向后——

不辨是非、不知真假、不论对错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