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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无及想得天真。

他认为,若祝无邀并非被夺舍,而是因为那秘境中的机缘、才有今日这般成就。

那么他祝无及、相比于祝无邀,也不差什么。

说不准往那秘境里走上一圈,也能获得同样的机缘,功成名就岂不是唾手可得?

回过神来。

待将所知的消息尽数道明后,祝无及脸上挂着笑意,说道:

“前辈,我知道的事情就这些了,那一千灵石?”

他对面的「吴归鸿」,也就是祝无邀,友善地笑了笑,问道:

“你刚刚说……若抓到祝无邀,都有哪些手段可以施用来着?”

眼瞧着灵石就要道友,自己的心头大患即将迎来强敌、命不久矣,祝无及心中喜不自胜,当即妙语连珠道:

“嘿嘿!

“吴前辈,我刚刚说得不好,若真抓到了祝无邀,岂能让她如此轻松的身陨道消?!

“必得让她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将其手脚断去。”

祝无及竖起手掌,做切割状往下斩去,面色狰狞继续道:

“然后……一寸一寸地将其削去,若还不解恨,可以费些灵草吊着最后一口气,将她衣物除去、吊在众人面前,让诸位道友瞻仰一下所谓的落叶——”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眸中充满了惊恐:

“落叶邀秋?!”

祝无及又惊又怒,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涌。

他的面前,那坐在巨石上的「吴归鸿」,摘下了千相,回归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正是那张让他辗转不宁、恨之入骨的脸!

祝无邀右手持着千相面具,漫不经心搭在膝盖处,另外一只手捞起了块儿石头,随意抛接着。

她虽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语气格外平淡地说道:

“再说一遍。”

祝无及两腿颤颤,抬手指着她、指尖在不断发抖,似是咬牙切齿、又似惊恐至极。

“怎么会是你?!

“吴前辈去了哪里!”

他似是情急之下不够清醒,又像是不愿去想、不敢去想那个最难接受的可能。

“自然是身陨道消了。”

祝无邀将他不敢承认的事情,直截了当地揭开。

欺软怕硬的人总是这样。

若是一个不认识的金丹期修士站在面前,少不得要卑躬屈膝、做尽谄媚之态。

可若发现这个金丹期是熟人,缓过神来之后,又不愿承认她的实力,总觉得这样的修为是有水分的,是可以冒犯的,是不值得敬畏的。

继而不知天地厚,妄想以过往的惯势、拿捏本该畏惧之人。

祝无及心神震颤,又很快冷静下来、得意起来,摆出了一贯瞧不起的态度:

“祝无邀,你可想过族中长辈、有你这样一个滥杀无辜的晚辈,该是如何失望?!

“我祝家几代清名,落在你身上算是断了代、绝了种!

“你就是我们祝家的败类,愧对列祖列宗!”

此言倒是不虚。

先不说原身已亡,即便是如今的祝无邀,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打算,更何况此次回东极城祝家,少不得算一算旧账。

害了原身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反倒是这祝无及……祝无邀认真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活下去。

祝无邀缓缓站起身。

随着这样的动作,祝无及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还是怕死啊,刚刚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意味在。

将手里的石头抛接几次,随即脱手砸去,石块破空而至、推力和阻力之间的作用力、几乎将其化为齑粉,携带着万钧之力轰去。

祝无及在她起身的瞬间,便掉头想要向外跑去,听到身后破空而至的声音,立即转身拔剑,运转起周身灵力挡住。

护体灵盾顷刻之间碎去。

祝无邀随手抛出的一块石头、便让他后退百米,重重地撞在结界之上、口吐鲜血。

“你竟敢……竟敢对我出手……!”

下一瞬,祝无邀出现在他面前,抬脚踹向他的腰间,祝无及当即朝向对面飞撞而去。

初至荒山时,只觉得吴前辈预先设下结界、为谨慎之举。

如今却成为了他的牢笼。

祝无及的身躯重重砸在了结界之上,只觉得浑身骨骼似乎都要碎去,他落在草芥之中、周围尘灰扬起,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对「祝无邀要杀他」这件事、有了实感。

脑海中只有一个——跑!

刚一落地,他顾不得浑身剧痛,就要撑起身试图逃出结界。

可刚一仰起头,眼前突然闪过了明晃晃的剑影,祝无及浑身发冷,僵在原地。

无锋剑斜插在地,与地面形成的夹角处,正暂时搁置着祝无及的脖颈。

祝无邀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她俯身握住了剑柄,维持着随时可以铡下去的状态。

在充斥着杀意的目光下,祝无及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只觉得手脚发软,手里的佩剑不知何时掉落在身侧,再也拿不起来。

他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狰狞的、讨好的笑,说道:

“姐姐,咱们……咱们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打打闹闹,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祝无邀确实不记得。

原身的记忆如同淡去的梦境,平常并不会和她自身的记忆发生冲突,除非主动去回想,否则很少会主动浮现。

可听到祝无邀的这句话,祝无及却浑身一僵。

他此时只有面对死亡的惧怕,什么都想不出来,那一日试剑虚境前、同门讨论话本,借此来羞辱他的话浮现在脑海里,祝无及声音颤抖,说道:

“咱们姐弟俩也……也可以像话本里一样,我给你当跟班,你……我有什么做错的你教我……对!你教我!”

祝无邀冷冷打断了他想说得话,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

她的目光移开,落在了祝无及身侧脱手的佩剑上,剑身仍在闪烁着灵光,它仍有一战之力,可持剑人却已弃剑而降。

没等祝无及回答,她继续说道:

“在我耐心听你讲这些废话时,你甚至没有胆气、再一次握紧你的剑。

“从始至终,你都不配持剑。”

祝无邀将手中的剑柄向前推去,随着寒芒闪过,剑刃往下铡去,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