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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许多天,祝无邀独身立于此。

她接下了许多战帖。

与许多人对决。

即便只有那一剑,可她终究站稳了自己的位置。

“祝无邀!守住你的位置!”

“守住你的威名!”

在熙攘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喊道。

是这样的突兀、胆大,在祝无邀饱受争议时,依然愿意旗帜鲜明地支持她。

祝无邀其实并不理解,为何会有人真心实意地推崇她。

但崇拜者自己知道。

就像易添一样,祝无邀代表了一种可能性,她是天赋不佳、歧路走出来的豪杰。

在摘星楼的最顶端,有人投来视线。

“这些时日,有人以「海东青」为喻,翅健而力矫,善疾飞,直冲天际。”

“可这并非真意。”

“是啊,这种猛禽身带争议,传闻中,曾因它挑起过大规模的厮杀争斗,死伤之人不胜其举。

“有人赞其万鹰之王,有人弃为乱世妖禽。”

“可世人的争议,与它何干?”

过了许久,才传来似叹非叹的一声答复:

“只有它飞不高时,才会沦为妖禽;若飞得足够高,击苍穹、薄云霄,便可见天地而不问人言。”

她能斩出那一剑吗?

凡有识之人,皆不敢断言。

像池长老、乌长老等,这种有眼力的,只会有更多迟疑。

他们既不像摘星楼中的弟子、断言此剑有蹊跷;也不像方掌门,确信她能完全掌控那一剑。

到底是直冲天际,还是坠入泥中。

只看她到底能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若实至名归,则无限风光加身;若徒有其表,则积毁销骨。

这还真是,要以一时成败论英豪了。

随着崇敬者那声打气之词落下,如同石子投湖,溅起了稀疏潦草的几声支持。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此时表态。

因此,这寥落的几句「守住」,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视线投了过去。

祝无邀登上对战台的步伐,也稍微顿了下,随后,走上了她该在的位置。

和之前的许多天一样。

“何人胆气足,当这第一位?”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

依然手握战帖之人,早已在场下排好了顺序,再不给祝无邀挑拣的机会。

“我来!”

来者跃至决战台,笑道:

“你还真是临危不乱,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弃剑而逃,好歹能保下些颜面。

“就这么说吧,押在金元宝徐三儿那里的灵石,我不要了!

“站在对战台上,到底是不是只出一剑,可由不得你了,你若真能做到不顾及颜面,今天也能喊出那声「认输」,那我倒真是佩服你了。”

祝无邀上下打量他一番。

能等到现在才出手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但第一个出场的,绝对不是高手。

她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刚刚的狂言。

随后,浓雾升起,一如既往地遮挡住了众人视线。

对战台下的人,看不清此战状况,只能够等待结果,人们的期待各不相同,有人盼她扬名立万、有人盼她登高跌重。

直到雾气散去。

第一位登场之人,脸色略带些灰败,走下了对战台。

“如何?!”

他的手中现出断为两截的烟杆。

“她……她竟然一剑毁去了我的法器!”

镇场的乌长老往他这边看了眼,冷笑了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这些天,可是看着那对战台上的祝无邀、是如何一路斩过来的!

乌长老早就发现了,经过这些天的对决,众人拿祝无邀来试炼自己本事的同时,也成为了祝无邀的磨刀石。

那一剑的威力,早就今非昔比。

之前未曾毁去他人法器,纯属是没将她得罪到位。

这小子刚一登上对战台便口出狂言,还扬言要让祝无邀「认输」、否则决不罢休,这不正好撞在了剑刃上?

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看不明白,祝无邀为何能在杀机不足以触动剑意的状态下,斩出那「被动一剑」。

乌长老甚至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质疑。

何况……

他早已知晓这些时日,众人对祝无邀的争议。

就算她不知为何、从未失手,却无法改变这「被动一剑」的本质啊!

这剑招,他身为元婴期长老,若看了六十……六十一次挥斩,还看不明白这剑招的门道,那还真是对不起这些年的阅历了。

说白了,无非是藏一缕剑意于心中,引而待发。

等到周围的攻势落到身周时,那生死一刻的危机实实在在出现了,引而待发的剑意便会催动持剑人做出判断。

寻出杀局中的「破绽」。

最终,找到牵一发而动全局之处,剑至时,准确无误地拨动这根「弦」,以力打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使来袭的攻势彼此碰撞湮灭。

最重要的,便是千钧一发之际,意动而剑至。

故而这一剑,威力极大,甚至可跨境破招。

也就是说——它只能用来破招。

根本没办法主动出招。

可众人要验个究竟的,正是此处,想知道她到底是个硬壳的王八,还是会主动咬人的狗。

怕是最后……终究是功败垂成。

难为了她强撑许多日威名。

这只直冲天际的海东青,终究是翅不健而力不矫,要被拖入泥潭之中、积毁销骨。

乌长老略感可惜地摇了摇头。

只希望她知耻而后勇,亦或有其他全了体面的方式,至少别因人言而一蹶不振。

看她挥剑数十次,如今要被人破去剑招,乌长老多少有些不忍。

祝无邀真正的对手,终于登上了对战台。

她已经等他很久了。

等到流言堆砌、积重难返。

等到所有人都看出来,她站在万仞悬崖之巅,而大厦将倾、威名欲坠,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亦或——

冲天而起。

沈寻站在了她面前。

“祝师姐,我已经站在了这里,你……还要继续避下去吗?”

好戏终于开场。

窃运传言中的那两人,第一次真正站在了对立面。

“还起什么雾气!我等诸位,早已想知阁下到底是伪高手、还是真豪杰!”

“说得对!祝无邀,你可敢让我等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