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这小哑巴长得还不错。”我听见罗峰明的声音。
“怎么,你看上了?”这是周娜冰冷的声音。
我知道他俩在偷偷谈恋爱,不止我,班里所有人都知道。
罗峰明这句话无疑是挑起了周娜的怒气,遭殃的只能是我。
果然,接下来我的脑袋又被狠狠地踢了两脚。
这次被打得过于厉害了,回家的第一时间就被父亲看见脸上的伤痕。
他心急地上前想要问个明白,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尽管我的理由破绽百出。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去找周娜?找老师?有用吗?
父亲开始每天送我上下学,他知道有人欺负我,但我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
每次在校门口看着父亲微微驼起的背,我就很想哭。
为了他,为了自己,忍忍吧,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
这天是体育课,我又找了个借口躲进了操场的墙角边,啃着干瘪的馒头,形同嚼蜡。
同学迎着阳光奔跑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从未因为不能说话,家境贫寒而感到难过的我,此刻悲伤的心情像无数只小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心头。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读书,玩乐,交朋友呢?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周娜这种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是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人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小哑巴?”身后突然有人喊我,我循声望去,是才和周娜一起打过我的罗峰明。
他离我不过四五米远,我却害怕地止不住颤抖起来。
“你怕我啊?”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一步步往后退。
罗峰明轻佻地上下打量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更加胆战心惊。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虽然我确实怕他,但我不能表示我真的怕他。
“别怕嘛,我又不吃你。”说话间,罗峰明已经来到了我身边,甚至还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暧昧动作让我膝盖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迅速往后面躲,拿出小本子和笔写下了(你想干什么)几个字。
罗峰明嘻嘻地笑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带到他的怀里,不由分说地抱住我亲了我的脸。
恶心感随之而来,胃里止不住翻腾着,但我现在管不了这种作呕的感觉,只想挣脱这混蛋的束缚。
我叫着,推搡着,力气虽然不大但他再也没有得逞过。
“小哑巴,你让我亲亲,我以后让周娜少打你好吗?”
“呜呜...”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焦急的声音,如果我现在可以说话,一定是脏话。
这些坏人,做的事哪里像正常的花季少年?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熟悉且让人胆寒的声音响起来,罗峰明停止了动作,松开了我,而我含着眼泪退至到墙角。
那是怒气冲冲的周娜。
这一刻,我是感谢她的,如果她不来,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娜娜,是她勾引我的。”罗峰明慌张地跑到周娜身边,指着我控诉。
我拼命地摇头,捡起地上的小本子匆匆地写下(我没有!)
周娜冷笑一声,她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条毒蛇,像随时会钻出来咬我一口,我胆怯地低下了头。
我以为我又要挨打,但她却转身走了,罗峰明紧随其后。
我愣了很久,恍恍惚惚地回了教室。
放学的时候,周娜叫住了我,让我明天早点到学校,要请我吃早饭,还叮嘱我必须到,不然后果自负。
我不会傻到她真的会请我吃早饭,看来免不了一顿打了。
那夜我几乎没睡,父亲听见动静还上楼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惨淡一笑,打着手语告诉他可能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
父亲又下了楼给我倒了杯牛奶,“喝了再睡。”
我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心里却酸涩无比。
我起了个早,准备去接受周娜给我的酷刑。
父亲问我为什么不吃了早饭再去上学,我扯了个谎。
(有同学请我吃)拿出小本子写下三个字(叫周娜)
(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父亲对我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也对他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一别就是永别。
...
周娜罗峰明和王舟早已在校门口等我了,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小本子打开递到周娜面前。
上面写着一句话,(对不起,能不能放过我,我可以转学。)
周娜嗤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耳光,“贱货,你以为转学了就可以了吗?你敢勾引我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听着不对,转身就想要跑。
可王舟和罗峰明上来就抓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三只毫无人性的恶魔。
“蒙住她的眼睛。”
一条灰色的布出现在罗峰明手上,我摇着头反抗,却完全不是两个男生的对手,那条布很快就遮住了我的眼,微亮的光透着布条,我能勉强看见面前晃动的人影。
我好像被带到了一个有风的地方。
“小婊子,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苦。”周娜鬼魅般的声音响彻耳边,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记闷棍打在我的头上。
在我失去知觉前,我只听到了一句话,“往死里打,再划破她的脸。”
...
好黑,我在哪里?
我抬手摸了摸眼睛,发现布条已经不见了,但我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慢慢地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见远处有一道光。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心急如焚地朝那道光走去,脚步虚浮得要命,全然没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在走,而是双脚离地的在飘。
离光越近,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白光刺眼,空气冰冷,我终于透过黑暗看清楚了自己身在何方。
晨曦中学的校门口。
警车,人群,还有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父亲,宋大福。
他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哀求着穿着制服的警察。
“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