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哪了?”
殷夫人一拍桌子,柳眉倒竖。
李靖又是吓的一哆嗦,跪着的姿势更标准了。
“不该把孩子送到阐教修行。”他一脸苦涩中带着些许倔强。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是冤枉的。”看着李靖脸上的表情,殷夫人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哪里知道阐教竟然会站到大商的对立面。”李靖抬起头来,一脸不服气的瞪着殷夫人。
其他事可以说他错了,但是这件事他自认为问心无愧。
殷夫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指着李靖道:“你错不在让孩子拜师阐教,而是在知道了阐教扶持西岐以后为什么没有把孩子们召回来,是你真的如大王所说报了别的心思,还是说有一天你想与孩子们兵戎相见。”
“我,我现在就去写信召回他们。”李靖脸上犹豫再三之后就要起身。
“你先给我跪着。”
噗通一声,刚站起来的李靖又跪了下去。
殷夫人缓了口气,再次坐回到椅子上,她差点没被气死。
她本就出自皇室,李靖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为她考虑过,日后让她如何自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羡慕仙神,想要长生不老,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但是你自己资质不足,所以才会下山来我大商做官。”
“夫人,无缘无故,你提起这些做什么。”李靖的脸色变得涨红,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满。
资质不足,这是他心里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今日竟然全都被掀开了。
殷夫人挥了挥手打断李靖的话,继续说道:“等孩子们出生以后,你想要他们继承你的愿望,让他们修行,这是为了他们的前途,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忘了自己的谁,忘了自己的立场。”
“啪。”
殷夫人重重一拍,身前的桌子直接被拍成了碎片。
“大商是三皇是所有人族承认的正统,西岐是什么,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而你在做什么,啊,你不是人族吗,还是你不想是人族?”
殷夫人站起身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跪着吧,等什么想通了你再起来。”
殷夫人扫了一眼李靖,一甩袍袖离开大厅,她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真的会被气死。
平常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还是如此,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当年她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东西。
书房中,殷夫人提笔挥毫,短短时间里就已经写好了三封书信,只是在放下笔之后,思虑良久,她又把这三封书信揉成了一团。
大王说是要让他们当内应,所以暂时就先不用召他们回来了吧。
她的孩子也是人族,有为人族奋斗的义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更思念自己的三个孩子了,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他们身边去。
只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
翻涌的思念几次三番才被她压了下去。
大厅中,李靖从白天跪到了晚上。
迷迷糊糊中他站起身来朝府外走去。
他的眼中满是茫然,心里乱的就像是一团浆糊。
一边是想要成仙,想要长生不老的欲望,一边是理智,告诉他自己是人族,不该忘了自己的老祖宗。
两种声音在他脑袋里吵个不停,一路上就连下人给他打招呼,他都恍若未觉。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等一股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的时候,他的眼中才多了一丝清明。
睁眼一看,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搭在腰间宝剑的剑柄上。
这里是陈塘关,怎么可能有他不熟悉的地方,所以这并不正常。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李靖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突然对面山头上多了一道骑鹿的身影。
这道身影在月光下宛若仙人。
“你是谁?”李靖瞳孔一缩,手紧紧握在剑柄上,这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也曾是修道中人,但这身影出现的毫无痕迹可言,他知道这个人,实力一定要比他强大太多了。
“李将军何必动怒。”
声音远远传来,山头上的梅花鹿脚踏虚空,每一步落下,一道白莲就从脚下升起,飞快的着朝李靖跑来。
等到近处时候,李靖才看清楚这梅花鹿背上坐着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
“陈塘关总兵李靖,见过道长,不知道道长专程前来找李某人有什么事情?”李靖放下握着宝剑的手作揖行礼道。
“贫道玉虚宫副教主燃灯道人,见过李将军。”
梅花鹿上,燃灯微微还了一礼,之后不再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李靖。
“不知道长前来是有何事?”李靖硬着头皮再问。
理智告诉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接触阐教中人了,但是他又忍不住,毕竟这是他最向往成为的那群人。
天生的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们。
“为你而来。”燃灯淡淡开口。
听到这句话,李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莫名的心中懂了一丝期待。
“燃灯道长说笑了,李某人没有仙缘的。”李靖摇了摇头。
他也曾有过梦想,只是当年度厄老师已经说过了,他难成仙道,只能享受人间富贵,要不然他也不会下山了。
“度厄真人只是一介散修,他说不行并不代表着你真的没有仙缘。”燃灯挥了挥手,显然再到陈塘关之前,他已经把李靖生平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道长认得我老师?”李靖心中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他能听懂燃灯话里的意思,只是在没有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前,他还不敢抱太大的奢望,因为以前他失望太多次了。
“西昆仑散人罢了,怎会不识。”燃灯颇有耐心的回答道。
李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就连燃灯话里丝毫没有对他当年老师的尊重,都没有发现。
“那道长是来......”李靖颤颤巍巍的问道,甚至激动地话音都变得不稳了。
“李靖,你想长生否?”
一道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李靖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