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着自己可以告退了,皇帝突然笑道:“朕想起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六七岁,就唱念俱佳地拜我为主公,还要请我吃饭。”
今日全场赵郎请客~~
七郎回忆往事,笑容温暖:“不瞒陛下,当日我囊中羞涩,口里说请客,心里可疼了!幸好陛下替我结了账。”
皇帝哈哈笑道:“朕若早知道,应该让你自己结账才是!”
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回忆童年往事。
若是时光停留在那个时候多好,父母尚在,手足相亲、无忧无虑。
皇帝笑了一会儿,转入正题:“令郎和你小时候一样狡黠有趣。弘儿即将入弘文馆读书,你家小郎年纪和他相仿,不若也到弘文馆,和弘儿有个伴。”
大的赵正是长子,当跟随在父亲身边。
这是皇帝的恩典,岂能拒绝?
七郎压制着心中的不舍,惊喜得眉目舒展:“多谢陛下!”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都微微颤抖……将一个感沐圣恩的臣子那激荡兴奋之情,表演得淋漓尽致。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东市闭市的锣声敲响时,七郎悠然地回了家。
家人看到他回来,张罗着吃饭,看向七郎的目光忐忑紧张、欲言又止。
七郎上奏折请求调任岭南,全家人知道后都吃不香睡不好!
前不久流放了一批皇室宗亲,长安城哭声震天,接连下了七日的雨。
那凄凄惨惨的情景,事不关己的百姓看了都忍不住落泪。
现在七郎竟然主动去岭南!
七郎最不愿家人为自己担心,含笑说完皇帝的意思,安慰家人:“岭南是个好地方,四季瓜果飘香,比辽东暖和得多,更比西域好!阿植在龟兹满面风沙,也没说什么。”
“爹爹、阿娘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愧疚,不能侍奉你们身边!”
这一去万里之遥、不知归期,爹娘年事已高,万一……七郎不敢继续想。
周氏揽着七郎,抚摸着儿子年轻俊朗的面容,既欣慰又心酸:“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儿是做大事的人,不用牵挂爹娘!”
赵老汉叹了一声,也说:“家里那么多人呢,我们不用你操心!”
唉!也就是幺儿,换作别个儿子,去了哪里他都不一定想得起。
这不能怪他,主要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七郎帮周氏擦干眼泪,又给兄长、嫂子行礼:“我这些年四处奔波,总是不着家。爹娘和家中的一切,全赖哥哥嫂子照顾……”
“一世人亲兄弟,客套的话我不多说,请受弟弟一拜!”
赵四郎和赵六郎连忙扶起七郎:“这是做什么?我们做哥哥的,照顾家里不是应该的?”
“幺弟为家里做的够多了!大哥他们传信来,说赵氏义庄、义田都办得差不多了,乡亲们都夸我们家呢!”
赵六郎抖了抖大肚子,笑呵呵地说:“幺弟去做大都督,听着就威风!要不是近来长安气氛不好,都该摆酒请亲友来贺一贺!”
“等你从岭南回来,说不定就是国公了,娘的诰命还能再升一升,国太夫人!”
还是六郎会安慰人,他这么一说,赵老汉和周氏都收了泪,眉开眼笑。
“升不升诰命不要紧,幺儿有出息我们就高兴!”
“七郎有菩萨保佑,还有个神仙一直跟在身边,去岭南有啥子大不了的嘛?”
“不能大摆宴席,自家人可以小摆几桌,烂烧猪头肉配葡萄酒,巴适~~”
听哥哥嫂子和爹娘说起请哪些近亲,安排什么酒菜,七郎哭笑不得,离愁别绪都被冲散了。
有这样乐观的家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