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家主密议一番,都认为硬抗是不可能硬扛的,唯有多管齐下,尽快把赵全这个杀神送走!
七郎正忙着配合夏侯绚查抄朱氏家业、“分田到人”,越王宣他觐见。
“这个时候?”七郎暗暗皱眉,看样子越王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里毕竟是江东,士族想透露消息,防不胜防。
觐见亲王,不可佩剑。
到了越王府,七郎正要卸下随身佩剑,王府内侍却说:“殿下有令,赵大使代天子出巡,不必卸剑。”
七郎微笑:“下官从命。”
越王此举,倒有几分豪气。
……其实越王的意思是,以赵全的武力,真要想行刺,何人能挡?
赵郎本身就是一把利剑,配不配剑并无区别。
七郎来江东好些时日,还是第一次来越王府,此时跟着侍从走进,也得赞叹……
越王比前蜀王混得好,这越王府比当初的蜀王府气派多了。
只是不知越王此次进京,还能不能回来。
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又将属于何人?
走进王府正殿,七郎中规中矩地行礼。
没等他行完礼,越王就抬手:“赵大使圣命在身,不必多礼……赐座。”
越王是单独见七郎,旁边没有陪客,坐席就离主座不远。
七郎谢过,从容入座。
越王先问候了天子和皇后,接着笑道:“早年我在长安,也曾见过你。我母妃和你夫人,还是亲戚。”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多年不见,你果然威名远扬,成为朝廷栋梁。”
七郎谦恭地说:“殿下过奖。”
当年?
当年的燕德妃很骄傲,根本看不上董家,他和越王也只有一面之缘。
越王见七郎冷淡,压下心中不虞,接着说:“父皇说你是社稷栋梁。本王想到父皇驾崩时,我不能在他身边,就伤心愧疚。你可否对我说一说,当时的场景?”
拉关系不成,拿先帝来打感情牌?
但提起先帝,七郎真的有一瞬间动容……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先帝的血脉,且在对付士族方面,还算有些魄力。
他垂眸道:“下官……每每想起先帝音容,都……”
话未说完,他已经哽咽不能语。
这回轮到越王傻眼了。
提起我爹,你先哭了?我要不要哭?关键我哭不出啊!
但想到心腹的劝告,此时此刻,是他有求于赵全……
越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呜呜……父皇!”
他三两步走下来,竟然抱着七郎的肩膀,痛哭流涕!
七郎感受到肩膀的凉意,想到这是越王的鼻涕眼泪,身体一僵……
但他绝不能坏了越王进长安的大事!
彼其娘兮,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下一刻,七郎也放声大哭,其哀痛之音,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外头的亲卫听到越王和赵大使悲切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总不能是异父异母亲兄弟相认吧?
两个“忠臣孝子”抱头痛哭好一会儿,重新洗了脸,互视一眼,心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
此子真是个人才。
越王怎么也想不到,凶名在外的赵大使那么能哭。
倒不好再拿先帝说情。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庄重地说:“赵郎果然是性情中人!憾不能早与你相交!”
“当初赵义来越州,曾转达你给本王的预测,四十年后有一大劫,不知如今劫数可消?”
……你看我还能活到四十年后吗?
七郎的良心有一瞬间的痛。
不挑江东士族,越王四十年后有一大劫;挑了江东士族,活不到四十年后……
这么算起来,是他坑了越王。
但这是李家的江山,越王作一些牺牲,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淡然答道:“四十年后的劫数已消,然人的一生都在渡劫,命数一变,新的劫数又会产生。”
“殿下是贵人,命数只在自己手中,不需再算。”
越王琢磨着七郎的话,眉头紧锁。
旧的劫数消失,新的劫数产生?
早知如此,还不如等四十年后再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