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郎确实是想炫耀一下今时不同往日,出一口当年的恶气。
但面对慕容灵,他还是有一瞬间的尴尬。
见过他狼狈一面的人,该怎么处置呢?
沉默一瞬,他笑道:“多年不见,女郎风采依旧。”
慕容灵目光灼灼:“郎君却比往日更显气度。”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杜大郎等人看赵四郎的目光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赵司丞,还说你没有情人!
殿中又上新的歌舞,慕容灵却不走了,坐在赵四郎的旁边,给赵四郎倒酒。
赵四郎淡定喝了一口清冽的青稞酒,就听慕容灵在耳边轻笑:“郎君可知道,那一夜我有了孩子。”
“噗!”
赵四郎一口酒喷在袖子上,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不可能吧?
就算他有利用吐谷浑部的心思,听到这样恐怖的消息也差点跳起来……
杀猪刀近在眼前。
慕容灵见赵四郎反应强烈,神色一冷:“逗你的!你这负心汉!”
赵四郎顿时松了一口气:“女郎,这种玩笑开不得。”
他们这一边的动静,简直比歌舞还精彩。
慕容诺曷钵若有所思地摇着杯中的酒,弘化公主也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慕容诺曷钵看了看赵四郎和慕容灵,笑道:“当年吐蕃入侵,我们举族迁徙陇西,堂妹慧眼识英雄,与赵司丞成就姻缘。”
“如今你们夫妻团聚,可真是天注定的缘分!”
赵四郎平静地说:“当初的事是一个误会,婚约也解除了。”
董月明的祖母就是“慕容氏”,当初董家的人就是借着这一层亲戚关系,救了莽撞的四郎。
见赵四郎还是不肯承认这桩婚事,慕容诺曷钵轻轻皱了皱眉。
散席之后,慕容诺曷钵和颜悦色地请赵四郎入内殿小坐,其他使臣,则让士兵护送回驿馆。
杜大郎等人都不担心赵四郎。
嗐!
赵司丞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吐谷浑的女婿,他们担心啥哦!
赵四郎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他欣然颔首,跟随慕容诺曷钵入内。
慕容诺曷钵笑了笑:“你在吐蕃干的大事,我也听说了。如今这一场大战,可以说是你挑动的。”
赵四郎立刻否认:“禄东赞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心,这场战事迟早会来,与我无关。”
慕容诺曷钵说:“你不用谦虚,如果不是被你坑了一大笔物资,禄东赞不会急着发兵挽回损失。”
赵四郎笑道:“这么说,可汗很欣赏我?正好,我也知道可汗是个豪杰,才能娶到我大唐的公主。”
“咱们惺惺相惜,可以交个朋友。”
慕容诺曷钵不置可否。
“你不肯做我妹夫,却说交朋友,我不敢相信啊。”慕容诺曷钵似笑非笑,“我那堂妹,可等了你很多年。”
赵四郎正色道:“我在家中已有妻儿。我们汉家男儿一诺千金重,我答应过我妻子此生决不负她,就不会食言。”
“当年与令堂妹的事,想必可汗也知道内情,我是被逼的,且当时就解除了婚事。”
“可汗是我大唐驸马,本来就是极亲近的关系,何必横生枝节?”
当初可是一刀刀,一鞭鞭的威胁,才进了洞房。
这对赵四郎来说是耻辱。
所以,他对慕容灵毫无愧疚。
慕容诺曷钵知道赵四郎此来,肯定有别的目的。
既然有求于己,自家就可以提条件……顺便拉一拉亲戚关系。
没想到条件还没提,赵四郎就不肯认亲戚。
他不禁问:“我那堂妹,已是吐谷浑难得的美人,你果真不动心?你家夫人,想必是当世之绝色。”
赵四郎想到胡英子庞大的身躯,认真点头:“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占据了我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唉!那么大的身躯,确实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慕容诺曷钵不由得畅想,那赵夫人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胡英子:你很有眼光。
慕容诺曷钵还是有些不理解。
就算赵四郎的夫人是绝色,也不影响三妻四妾啊!
但他赞赏赵四郎的坦荡和重诺。
经过这几句不轻不重的交锋,双方暂且不论亲戚,谈起了正事。
等赵四郎缓缓地说完……
慕容诺曷钵皱眉:“你想借兵?”
赵四郎纠正:“不是借兵,而是请驸马您出兵!您是大唐的驸马,为大唐征战,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
赵福跟黑齿常之合兵一处,追了一夜……
月黑风高杀人夜,在气势、武器、兵力都占优的情况下,第一场夜袭毫无悬念。
吐蕃人丢盔弃甲、仓促抵抗,又抛下一地尸体。
风雪比昨日更大了一些,唐军短暂休息。
见到明显黑瘦了的黑齿贤婿,赵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守城有功,辛苦了。”
黑齿常之看到赵福须眉染霜,不知是落了雪花还是因焦虑变白,更是感伤:“五叔更辛苦,请多保重。”
……这可是未来老丈人呢!
赵福见黑齿常之真情流露,心中更满意。
好孩子,真孝顺!
翁婿间温情脉脉,却不是叙旧的时候。
赵福神色一正:“禄东赞逃往吐谷浑,不知慕容诺曷钵会如何选择,咱们要做好决战的准备。”
“不用全歼吐蕃军,只要拿下禄东赞,就是全功。”
吐谷浑前些年有过一次叛乱,这些狼崽子,总是反复无常。
黑齿常之凝眉:“四叔去了吐谷浑,或许他能劝服吐谷浑袖手旁观?”
吐蕃这些年崛起、壮大,对周边势力的震慑力很强。
不指望吐谷浑出兵帮助大唐,能不插手就是好事。
赵福微笑:“四哥很厉害的。”
虽这么说,心里仍充满担忧。
最坏的结果,是吐谷浑站在吐蕃那边,把大唐使臣拿下祭旗。
无法预料赵四郎那边形势如何,只能继续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