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尔与苏烈率军追击叛逃的龟兹王布失毕和国相那利,命郭孝恪留守龟兹。
郭孝恪便带兵在龟兹城外驻扎,让刘茂安抚城内各族百姓。
刘茂提议:“城中龟兹百姓很多,我担心这些人被煽动,再次反叛。不如先把他们关押起来。”
郭孝恪接连打胜仗,根本不把龟兹人放在眼里,笑道:“不必如此小心!他们要叛?那就有理由把他们全灭了!”
刘茂暗暗提着心,小心防备着。
而后,他们得到前方的战报,苏烈帐下一员猛将裴行俭生擒了龟兹王布失毕!国相那利只身逃走。
郭孝恪心中大喜,更加放松了警惕,甚至提前在军营中庆功了。
这一夜,城外军营火把辉煌,征战已久的将士们难得地放松了心情,载歌载舞。
郭孝恪笑着对刘茂说:“这回生擒了布失毕,龟兹人没有了指望,只能臣服于朝廷了!龟兹从此彻底是我朝的领土,当贺一杯!”
刘茂恭维:“都是都护英勇善战、救援及时,否则我已成了白骨。”
郭孝恪高兴地说:“可惜你年纪大了些,又已成婚,否则老夫真想招你做女婿!”
他是真的欣赏刘茂,刘茂同样感激郭孝恪的知遇之恩,上下级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
可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容易乐极生悲。
只身逃走的国相那利,暗暗从西突厥处借了兵马,又派人潜入龟兹城中,与龟兹人勾结,趁夜放火、鼓噪!
郭孝恪大惊,随即亲自带兵回城平乱。
因大部分兵马都跟随阿史那社尔追击敌军去了,留守龟兹的只有一千多人。
而那利纠结的叛军声势浩大,漆黑之中仿佛有千军万马!
如今内外勾结,郭孝恪刚刚回到龟兹城内,等候他的就是埋伏、乱箭齐发!
郭孝恪感到大事不妙,又决定带兵突围出城……结果遭遇了敌军的前后夹击。
刘茂追随在郭孝恪身边,危急之中要求:“请都护换了衣服,跟我的亲卫进城中躲避!我的宅中有地窖!我换上都护的甲胄,诱敌出城!”
他要替郭孝恪去死!
然而郭孝恪并不答应:“老夫戎马一生,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一片火光和喊杀声中,他让儿子郭待诏跟刘茂逃命,他自己诱敌出城!
郭孝恪这个人生性奢侈,在西域经营多年积攒了不少钱财。灭了龟兹国时,更是把龟兹国数百年的积藏归为己有。
阿史那社尔来了之后,郭孝恪为了感激他来援,送上了厚礼,但阿史那社尔严词拒绝了。
两相对比,阿史那社尔清廉守正,郭孝恪就是贪婪奢靡。
但是,奢靡归奢靡,他并不是怕死之人!
这一日,郭孝恪带着少量的兵马突围,引走了那利的大军,双方鏖战到天明……郭孝恪身中流矢阵亡了!
刘茂安顿好郭待诏后,再次带领城中军民平乱、守城,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一回生二回熟的,他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
阿史那社尔连破龟兹所辖大城五座,终于赶回龟兹城时,整座城已成断壁残垣。
得知郭孝恪战死的前因后果,阿史那社尔皱眉:“此事我要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
这一场战事,郭孝恪即使战死了,也是有罪的。
刘茂此时已瘦得双颊凹陷,身体却如风沙中的岩石般坚硬,他恳求:“郭都护殊死战斗、带兵出城,把生路留给了我们!如果要问郭都护的罪,我愿一同领罪!”
在危机之中守住龟兹城的刘茂,无疑是立下大功的。
而城中其他官吏和士兵,也都听命于刘茂,听到刘茂要领罪,他们一同跪地求情。
郭待诏跪在人群中,双目含泪,对刘茂充满了感激。
阿史那社尔见状,亦非常感慨:“郭孝恪能有你这么忠心的下属,也是他的骄傲了!”
阿史那社尔同意了在奏折中替郭孝恪求情,而后又雷厉风行地安排了龟兹的事。
他将龟兹下辖大小城池俘虏的数万男女聚集起来,宣告了吊民伐罪之意,将俘虏的龟兹反王布失毕绑起来问罪,震慑了俘虏和城中各族百姓。
如此,朝廷彻底平定龟兹,将这个西域古国变成了我朝的固有领土!
阿史那社尔暂留苏烈驻守龟兹,让刘茂与他一起回朝献捷。
刘茂来了西域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回长安了,而且还是立功回朝,心中感慨万千。
到了玉门关时,夫妻俩抱着孩子,一起痛哭!
他们回来了!他们不辱使命!
……捷报先一步地传回朝中。皇帝得知郭孝恪轻敌而阵亡,果然非常愤怒,欲剥夺其官职。
而后又看到阿史那社尔的求情书,并其中关于刘茂的内容,皇帝慨然叹息,终于决定不处罚已死的郭孝恪。
接着,皇帝诏令七郎和刘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