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明这才明白,这些人哪里是要弄女婿,分明是取笑自己。
她大大方方地说:“那你们弄吧,他可没那么容易吓跑!”
女眷们便兴冲冲地出去做准备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口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原来是新婿来了。
七郎骑在马上,带着兄弟们喊:“新妇子,催出来!”
刘植和董昊拦在门口说:“亲戚们要见新婿,请新婿进门,敢不敢?”
七郎有什么不敢的?
他豪爽地说:“那我就亲自进去,把新妇子抢出来了!”
兄弟们齐声起哄:“抢出来!抢出来!”
婚礼的流程,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些世家大族,就有各种花样为难新女婿,一来增加气氛,二来也显示自家女儿贵重。
七郎便下马,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董家的乌油大门。
刚一进门,众女眷们便持着扫帚、面杖等十八般武器,一窝蜂地朝七郎袭去。
糟糕,有刺客!
七郎一下子懵了,边躲闪边喊:“兄弟们快来救我!”
“来了!”窥基和唐璿等人笑呵呵地冲进来。
反正就是添热闹,还能有什么危险?
七郎又喊:“好你个刘二郎,我为你费尽心思,你还设陷阱坑我!”
刘二郎笑着说:“今天我是新妇的哥哥,就是要为难你的!”
前院的笑声一阵比一阵响亮,东厢房里,董月明却不由得有些担心……该不会真的把新郎打跑了吧?
陇西董家的女眷挺彪悍的,听说真有把新郎打得不能上马的……
门外簇拥的一大群人中,董月明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绛红色喜服的七郎。
“我来了。”七郎笑盈盈地说。
虽经历了一场闹新郎,他身上还是整整齐齐的,反而是窥基等人身上略有狼狈。
董月明还没说什么,旁人就笑道:“别催,补妆呢!”
一边说笑着,一边用团扇把董月明的脸遮住,又有喜娘似模似样地给新娘补妆。
念了两首催妆诗,七郎牵着红绸的一端,带着董月明到正堂,拜别了董夫人。
董夫人抹着眼泪,含笑说:“好!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明明早就知道有这一日,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婿,可心里还是满满的不舍。
想到女儿出生的时候,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到今日就嫁作他人妇了……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七郎郑重地说:“岳母放心,我会永远对月明好的!”
到了门外,喜娘用董月明的青色蔽膝遮住他的脸,扶她上了装饰华丽的马车。
七郎重新上马,绕着马车转了三圈,大手一挥:“兄弟们!得胜回家!”
亲友们都哄笑:“抢回家了!”
马车一震,车轮便向前滚动。
黄昏之中,车行得很快,不一时便到了安邑坊。
迎亲的队伍一回来,就有人点燃了烟花,在这暮色时分,天空中亮起一朵朵璀璨的火树银花。
董月明持着团扇,望向天空中的烟花,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婚礼,也是独一无二了吧……
赵家在院子里搭了青庐,在青庐里拜了天地,新妇就被送到新房坐帐了。
要是别的女子成亲,坐帐的时候是羞涩的,因为会有新郎家的女眷和小孩子过来围观新娘,还会说笑打趣闹新娘。
董月明嘛……
太熟悉了。
赵琴领着一群小孩子进来,也觉得没什么好闹的,而是闲话家常。
赵琴说:“我们过几天就回益州啦!幺叔要留爷爷奶奶多住一些日子,我和亲戚们一起回去,我到年底也要成亲了!”
赵琴的未婚夫丁大郎,论起辈分是刘植的表哥,跟董月明就隔了一层了。
但董月明自小在益州长大,也常跟刘植一起去德阳走亲戚,相互间也是熟悉的。
她便笑道:“过年了,我去德阳寻你玩!”
赵琴爽快地应了……她对婚事还挺期待的,因为几家商量好了,等成亲之后,德阳那边的甘蔗田和糖坊就交给他们小夫妻打理!
这份产业可不小,赵琴想到自己能做大管事了,就踌躇满志。
赵盈则在一旁问:“月明婶婶,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不走了吧?”
董月明摸了摸赵盈肉嘟嘟的小脸:“我不走了。”
赵盈拍着小手说:“那太好了!婶婶陪我打牌!”
弟弟们还有罗家大郎、二郎都是小笨蛋,跟他们打牌没意思!
董月明说:“好!我还陪你玩三国杀!”
安家、陈家等亲友的女眷进来,就见她们其乐融融的说话,也觉得有趣:“这是青梅竹马的好处了,两家都是熟悉的,以后就更和睦了!”
赵琴说:“我们家的婶婶都好!嫁进来很快就熟悉了,都很和睦。”
安家的女眷乐呵呵地说:“这小娘子可真会说话!”
此时的女子出嫁不改夫姓,在娘家是有话语权的。
像赵琴这样的长房长孙女,在宗族中地位比较重要,是下一代中的“大姑奶奶”。
而从赵琴身上,旁人也能看到赵家女儿的教养。
赵琴这样的乡下女子,竟也读书识字、能写会算,着实令京中的女眷有些惊叹。
这就是七郎的先见之明了……早早盯着侄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