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耗费心血改造的小院,林旭脸上露出一丝追忆,当年,他就是从这座小院中重生的,蓦然回首,竟然已经过去了近两年半的时间;在这两年半内,自己家从一贫如洗,到如今的鸽子乡首富,而自己也从当初的青涩青年,马上变成正科级基层领导干部,这期间的艰辛和付出,只有自己最清楚。
抚摸着早已变成白瓷的墙面,林旭试图寻找往昔的,那股淡淡黄土味,可惜,这一切都变了。
看着被自己抛弃在小院角落里,被父母截成木块,冬天用来取暖的老式家具,林旭脸上露出一丝悲哀!他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生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人生更是起起伏伏,可是,现在自己家庭幸福美满,父母身体康健,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当初重生时的愿望,可是,为啥,自己现在竟然学会了悲伤。
林旭,在每间房屋里待了很久,希望将这一切都刻印在自己脑海里。
望着自己窗户下面的那颗葡萄架,林旭从眼里流下几滴泪水,这架葡萄树,曾经见证过他与陈小玲的婚姻变迁,从当初两个人谈恋爱,夜里偷偷带着她回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棵葡萄树下拜天地,将她头上的红盖头揭下,直到后来两个人,在这间狭小简陋的婚房里争吵打架;一直到离婚后,陈小玲背着她母亲,深夜独自一个人敲响这间房门,这棵葡萄树都是见证者。
轻轻将小院的门锁上,林旭心情沉重地漫步在医院内,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望着被积雪覆盖住的田地,心中所有的郁闷和悲伤,顿时消散一空!
这片土地,曾经是父母添补家用的唯一来源;经过自己和父母的辛苦付出,母亲王香芝的创业第一桶金,也是从这片土地上获得,现在更是成为她和父亲的后花园,除了给他们增添不菲的收入外,更是他们闲暇时的散步地。
看着从积雪下面冒出来的大蒜嫩苗,林旭眼前仿佛看到了,当年他和刘成军两个人,奔波在田间地头的画面,那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中划过,这一切似乎就在昨天,但却早已远离。
“小旭,你没事,一个人站在地里干啥?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准备重新种植新的作物?”焦立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林旭身边,望着他失神地样子,轻声问道。
“扯淡啊!我现在已经将这块的价值挖掘尽了,一年有三五次收获,你还想干啥?难道,还想在地里淘出金子来!”林旭收回心神,冲焦立泉淡淡一笑打趣道。
“哎,从你刚才一来到后院,我就看到了!见你一个人呆愣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虽然你现在走在了我和老孟前面,这过了年马上又要结婚了,可是,毕竟哥是从小看你长大的,你有心事哥会看不出来?”。
“没事,就是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了,随着医院门诊大楼的建起,相信不用两年时间,这医院所有的旧东西,都会重新修建的,要想再看到以前的原貌,可就很难了!”林旭点燃一根香烟,望着不远处破旧的住院部,发出一声叹息!
“要说不舍,还得是我和老孟啊!当初,我们两个人初中刚刚毕业,就顶替父母的名额,来这医院里上班,这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曾经见证过医院的辉煌,更是经过过它的衰败,现在,突然又红火起来,虽然心里乐滋滋吧,可是,却又有那么一丝丝伤感在里面!”焦立泉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用力将它攥成雪球,朝着远处的麻雀扔去,脸上满是失落。
晚上在家里吃的涮羊肉,林旭破例没有喝酒,作为自己的好兄弟焦立泉和孟宝国,似乎察觉到了林旭的情绪低落,也没有劝酒,他们俩陪着父亲林国雄,一边回忆起医院的往事,一边感慨岁月的更替。
第二天,农历腊月二十,林旭特意睡了一个懒觉;等他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是中午10点钟了。
母亲王香芝正在客厅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巨大的革布凉席,戴着老花镜缝制新被子,从旁边的一堆棉絮上看,她应该不止做一床棉被。
“娘,你大冬天的也不休息,又折腾啥啊!咱们家不是有很多羊绒被和毛毯嘛!你这是又给谁做被子?”林旭揉着眼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头发有些花白的母亲轻声问道。
“你这孩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既然你已经和小刘都打结婚证了,这过了年不得马上结婚啊!按照咱们农村人的规矩,男方至少准备五床被褥,人家小刘是省城的人,估计她父母也不懂,肯定不会给她缝制被褥的,我就连她们家的被褥,一起给缝制出来了,这样,等你们结婚时,咱们在婚房里,直接摆放十床被褥就行!估计,别人也不会笑话我们家!”母亲王香芝一边将针在额头上摩挲两下,一边弯腰缝制,还不忘和林旭絮叨。
“哎呦!娘,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谁还盖这样的被褥啊!家里冬天有暖气和空调,楼上也用不到啊!再说了,这玩意你塞这么多棉絮,一床被子就足以七八斤重,冬天盖一床就冷,盖两床就热,还压的透不过气来,我看,您老还是省省心吧!咱不缝制那么多可行?”林旭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水,一边吹着上面的浮沫,一边和母亲拌嘴。
“你这个孩子,娘做被子都不嫌累,你竟然嫌好道歹了!要知道,当初你哥结婚时,咱们家日子穷,我和你三姨家借了三十斤棉絮,才给他做了三床被褥,现在日子好了,我不得弥补回来?如果,再做三床被褥的话,还不让亲戚朋友笑话死啊!咱们家条件好了,不差这点钱,趁着娘现在还能活动,就多做几床,这玩意平时看着多,但都回家了,用起来就不够了!”母亲王香芝狠狠瞪了林旭一眼,嗔怒地骂道。
“随便,您老人家吧!不过,我还是建议您,最好别添那么多棉絮,有个五六斤就行了!冬天家里的暖气全天开放着,盖两床薄被更舒服!”林旭见说不过母亲王香芝,只好退而求其次,一脸调笑地说道。
“知道了,就你事多!对了,小旭,我见你昨天情绪不对,是不是外面工作不顺利啊,还是哪里不舒心?”母亲王香芝停下手里的活计,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看着林旭,关切地问道。
“哎,娘,其实也没事!工作上现在又不需要我操心,学校这不是也放假了嘛,我就是有些烦躁!”林旭点燃一根香烟,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将目光看向院外淡淡地说道。
“哎,你这孩子啊!从小就是这样的个性,有事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说出来!我是你娘,怀胎十个月把你生下来,你心里想的啥,娘会不知道?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你,既然人家小刘没有忘掉你,而且她这孩子对你也真诚,一看就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对外人也没有心机,正好适合你!现在,她们家人既然同意了,两个人就结婚好好过日子吧!
“至于,小孙和小张,两个人对你也不错,可是,毕竟你们没有待在一起啊!这过日子,就是需要两个人心心相印,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没看到我和你爹这一辈子嘛!这不是稀里糊涂也过下来了,人家小刘当初就没有嫌弃我们家穷,还是不错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母亲王香芝望着林旭,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