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被关之阳识破,刘文蒙决定光明正大地挑战黑白二煞。也为此减轻藏秘宗的压力,此时他高声对武林群豪道:“我本是襄阳一个举人,师从泰山派剑笛侠马真。在八年前进京赶考的路上,被白煞的孙子白世奇设计陷害。在铸剑谷,白煞没有任何情由,捏碎了我一身骨头。如果不是被赵铁友伯伯所救,我或许早已成灰!其后,赵伯伯几次被白煞和黑煞暗算,退出江湖。前些日子,我杀了曲阜孔家的孔方时、孔方明,报了师父之仇;现在,我要光明正大地挑战白煞,为我为赵伯伯报仇。此战,有死无生!”
听了他的话,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为伤了白世奇,挑战多森和周元霸。尤其是听他是剑笛侠马真的传人,不觉都有些敬佩。毕竟马真已经死了多年,他这个弟子还为其报仇雪恨。江湖中人讲究有仇必报,因此反倒对他生出崇敬之心。
站立在人群之中的义兄匡世豪、穆友,以及秋萧萧、泰山派重云子,此时都向前跨上一步:“刘公子(兄弟),你只管战,如你身死,我们继续为你报仇!”
所好师姐姬天媚、乔如兰、藤原英子、格桑、南天妍、王天河等人,被昨夜过来找他的乔云山,护送回到少林下的登封城中,并交待她们立即移转禹州等地。虽然他们虽然极不愿意,但听了他说过普济长老的事,知道留此无益,只好走了。不然,今天这场悍斗,他还要分神照顾他们。
“战!”上千江湖豪杰高声叫喊,一为刘文蒙壮气,二为想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光明正大的报仇场面。
比武总监关之阳看了看白煞,见他怒目对视着刘文蒙,就知道他想击毙这个人年轻人。当下也不再阻拦,叫了声:“好,现在挑战开始!”
刘文蒙一改往日作风,上身就是弹指神通,虽然逼得白煞颇为狼狈,但进攻却在白煞巧妙身法躲避之下,全然失效。白煞自然不愿被动挨打,趁刘文蒙间歇之机,抡起神龙天罗掌攻向他的身边。刘文蒙没有与他对掌,毕竟刚才弹指神通消耗了不少内力,因此施出东瀛隐术,闪开神龙天罗掌攻击范围。
白煞看到面前人影消失,当即旋身用腿横扫,防止他突然袭击。
十几招过后,众人都暗暗为刘文蒙担心。毕竟姜是老的辣,白煞的攻势比他更为凌厉。只要他中一招,非死即伤。
看到刘文蒙身影浮现出来,已经离开白煞五尺开外。这时,刘文蒙忽然抖出一条红丝带,去缠白煞双腿。白煞在红衣女红丝带下吃过亏,自然不会让红丝带缠着。当即伸手一抓,却不防红丝带忽然绷直,就像一根棍子径击向他身上要穴。原来,刘文蒙把内力贯入红丝之上,使出铁笛打穴。
白煞自然没有想到刘文蒙会用此招,一时被封着要穴,他身子怔了怔再动弹不得,被欺身而来的刘文蒙一掌打飞。
身在空中的白煞眼睛一闭,知道自己完了。却见一边的关公公纵身空中,伸手抄着他的身体,随即解开了他的穴道。
两人落地后,关公公道:“你已重伤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武林豪杰本以为这场比赛会很精彩,但眨眼间却已结束。不过,他们似乎对刘文蒙这个年轻人更感兴趣。谁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击败武林谱第一的、呼声最高的白煞呢!
不过,刘文蒙真身显露,最为吃惊的不是关之阳,而是京城九门提督张忠。他看着被匡世豪、穆友、秋萧萧、重云子、嘉措等围起来的刘文蒙,眼光扫向若有所思的关之阳。关之阳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少林比武场的气氛有点不正常,一群值勤的锦衣卫及少林武僧把整个比武场包围得严严实实。
不久,大明少林比武总监关之阳,带着京城九门提督张忠、禁军副统领多森、边镇总兵江彬三人进入场内。他们身后,紧跟着少林文载方丈和武僧院四大长老广仁、广佑、广俨和广俭。
关之阳宣布的不是挑战开始,而是令在场所有人均感到极具震荡的事情:“昨天晚上,少林洪文长老和洛阳不平侠乔云山被人谋害了!”
他顿了顿,眼光一扫众人:“依据少林武僧宗设查验,洪文大师死于霹雳剑下,而乔云山大侠死于纯阳掌!”
大家听后,群情激昂,高喊要揪出凶手,凌迟示众。
关之阳很满意这种效果,不觉语气变得凌厉无比。
“大家知道,霹雳剑是大明逆贼青煞青面狐赵铁友的成名武技,纯阳掌乃武林怪杰独其行的绝杀。这两人久不闻音息,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少林作乱。杀害两位贤者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人就是假冒密宗罗桑的刘文蒙!”
比武总监关之阳话音一落,众人目光齐聚到已被众人闪开,孤身站在比武场中央的刘文蒙身上。而刘文蒙双手抱臂,面带微笑,昂然直立,目光直透关之阳。
“大家也许惊疑本监结论。不过明白刘文蒙师承的关系,自然不难知道其中道理。他先师泰山剑笛侠马真,学到泰山剑法和纯阳掌法,后与赵铁友狼狈为奸,学到霹雳剑术。正因他集两派武功大成于一身,所以甚是嚣张。本监为保众位,才不得不让他免了几试,直接进入一组参与决赛。不料他狼子野心,竟将不平侠乔云山暗害,又杀少林的洪文长老。这样的武林败类,我们该怎么办?”
“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为洪长老和乔大侠报仇!”一时间,关公公后面的禁军和锦衣卫齐声呼叫。
呼声一停,刘文蒙不待关之阳开言,竟哈哈大笑。他笑声豪迈无比,竟使得群雄为之心中一颤:“依关公公之意,怕是还有一个罪名没有安在我的身上!普济长老两天前被人袭击重伤,难道公公不知道吗?”
众人惊呼:“什么?普济长老伤了?怎么可能!”
关之阳怕他的话引起众人转移目标,立即叫道:“刘文蒙,你休要狡辩!来人,把他拿下!”
一群锦衣卫正要拿人,不料刘文蒙却高声叫道:“且慢动手,如果刘文蒙不能自辩冤情,情愿自裁。如果不明不白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我想众人也不会心服口服!”
“好!只要你能当着群雄之面,证明两人不是你杀,本监任你去留!”
刘文蒙对着群雄,语音贯力,连角落之处也听得十分仔细:“诸位以为在少林比武场中,只有我会纯阳掌和霹雳剑法吗?当场之中,怕是关总监也会!在下见识过幻拳拳技,名虽之为幻,其实是借百家之拳的精要,其形其意只要稍加用心,可以使出任何一招见过的拳掌之法。关总监,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不错!”关之阳见他说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并不加否认。
“幻拳为公公所创,又与我在嵩山相约比武,自然见过我所用的纯阳掌法。所以依你幻拳为基,纯阳掌自不难使出。如果仅凭技法认定凶手,关公公也脱不了杀人的干系!”
“按你推测,的确有这个可能!”关之阳不但没有反驳,反而承认。
不过,他却突然问道:“刘公子,本监问你,依比武规矩,你昨夜本应待在少林住处,但却借口有事出外,且一夜未归,是不是?”
刘文蒙点头认承:“是的!当时我正在屋内休息,忽然接到一人飞纸传讯,让我去后山。我以为是你约我去比试,自然就去了!”
“那你见没见我,传信人是谁?”
“传信人身法快疾,我没见人。到了后山也没见任何人!”
“那你为何不速速回来,而一夜不归?”
“我怕约我之人过来,就坐在山上练武等待!才一夜未归。”
“谁人能够证明你昨夜在山上练武?”
刘文蒙想了想摇头,道:“我孤身一个,没有人证明!”
“你不能证明,而我与广仁大师一夜不曾分离。凶手是谁不是很明了吗?”
众豪杰听了两人的对话,心里似乎都明白过来:刘文蒙的确有嫌疑。
不过,还是有许多人内心发出疑问:剑笛侠马真平生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所收弟子不会这么毫无人性吧?况且他暗算不平侠乔云山是图什么?杀洪文大师又因为什么?没理由的事,他又怎么能去做?
群雄顿时在下面议论纷纷,莫是一衷。甚至连少林武僧院四大长老也默无一言。要知道,他们才是最恨杀害乔云山及洪文凶手的。
“众位静一静,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否则就让他自裁了结!”
几乎从不出言的九门提督张忠,忽然说道。
“慢,我来问几句!”当下走出了少林武僧院的次座广佑和尚。
“刘施主,你杀死洪文长老,目的是什么?”
“禀大师,在下从不认识洪文长老!”
昆仑派二圣万无失忽然道:“一定是你杀乔大侠时,被洪文长老发现。你要杀人灭口,隐瞒真相。对不对?”
“这只是你无端的猜测而矣。广佑大师,昨夜我出寺之后,到山顶修练,并未回寺。况且我与乔大侠交往数年,之间心意相通!我想极有可能是前天晚上我托乔大侠送我几位夫人出去,让有些人不瞒。借机害了乔大侠和洪文大师!”
广仁一听,说道:“说说你与乔大侠是怎样交往的!”
“这事牵涉太多,请恕我不便言明!”刘文蒙思考一下拒绝了。
人群中忽然站出独行侠匡世豪,把当年两人在南阳对掌,得刘文蒙相救之事说了一遍。众人听了,点头称是。于是议论声四起。
“你们休要添乱!刘文蒙,无论你如何辩解,始终脱不去身上的嫌疑。如果你要自食其言,私下脱逃,我会带人杀向刘家镇,灭你满门!”
此时站出来的是重编武林谱中圣上特命的重臣边将江彬。
江彬此人与刘文蒙并无怨仇,而且是当今圣上最为信任之人。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受九门提督张忠鼓动,二是知道他是真珠郡主的丈夫。那天他看到圣上与真珠郡主搂搂抱抱,以为圣上喜欢这个女人。现在,如果能杀了她的丈夫,在天子面前当是一功。
刘文蒙听了江彬的话,内心翻滚。他在人群中看到低着头的那个女孩,即便他说出实情,看来她也不会认的。自己怎么就这么笨,轻易地投进关之阳苦心编织的这张大网中。
诚如江彬所说,这时他不能自证清白,即使从群雄手下逃脱,他一生的名誉就完全毁了。再想想公主、甜甜、如兰、师姐、之若之素、英子、格桑,以及家人,或许杀身成仁是最好的结局。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早知道关之阳整治自己,心中也作了计划千个,但怎么就不提防一点呢?所谓言出必践,他拔出了贴身藏着的霸王剑。
“刘公子,你等一等,我证明你没有杀人!”
在刘文蒙扬手之际,从群雄堆里传出一声颤颤的声音。
走出来的是关之阳的干女儿小西施关玲。不只刘文蒙和所有群豪惊异,就是关之阳也有点不明白。
“我证明昨晚他在山上树林边练功,我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直到黎明才走。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杀人!他之所以不说,是为保全我的名声!”
此语一出,群豪大哗。她陪他练功?怎么会这样?噢,明白了……
刘文蒙苦笑一声:“既然我不说,你又何必呢!”
昨天晚上,他正在卧室练功,忽然听到响动,开门见一张纸被人用刀子扎在门上,上面只有“到山顶”三个字。也许他心中的事多,怕有什么不测的事发生,就告诉少林管事,说要出去。但他到山顶后,却什么也没有见。于是就坐在那里,一边练功一边等人。
后来,刘文蒙发觉过来的是关玲,就没有理会。这样,他练了一夜,关玲就坐在一边陪他一夜。今天出了这件事,他认为是关之阳布下的美女计,但此时她勇敢地站出来,而关之阳神色错愕,他才知道误解了关玲。
“你说的,都是真的?”
关之阳一双眼冒火,仿佛要看穿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的心思。
“爹,女儿原想谢刘公子救命之恩,知道他去了山顶,就过去了。只是见他正在练功,就没打扰他,一直陪他坐到黎明。”
其实当时的情况并不完全是这样,小西施也隐瞒了一点自己的秘密。她当时的确有事情找他,而这件事是关于他身边几个女人的。后来看他全身被功力封闭,怕这时候叫他,会被当作敌手,也可能会导致他走火入魔。这才静静地坐在一边保护他。当时引刘文蒙出来的飞人魏俊良,看到小西施来了,以为是关公公授意,也乐意回去睡个安稳觉。所以,在给关之阳汇报中,他没讲关玲到山上的事。
比武总监关之阳把一双目光瞄向旁边的一人,这人是魏俊良,绰号飞人,负责传送情况或监视人。魏俊良知道关公公一眼中包满着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这无疑是向关之阳说,关玲的话是真的。钩到的大鱼白白的跑了,并且是自己两个最相信的人放跑的,关之阳脸色变了几变,但还是压制着。
精心策划的一幕该落下了,他张口道:“既然关玲证明,你的嫌疑暂时排除!”
群雄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深思。不过,精彩的情况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