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煜拿着药童给他们的地址,一路上边问边走,终于在一个人烟稀少,破败不堪的小巷子里找到了这一家人。
敲开关着的院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且面容和善的老人。刚开始两人都有些震惊,又低头反复确认了自己手中的地址,在确认无误后,才开口问道:
“老人家好,请问这里是刘大夫家吗?”
“是这儿,你们是谁?找他有什么事?”老妇一脸警惕的问道。
“大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为了让大娘相信,萧瑾煜特地拿出了自己的令牌“我叫萧瑾煜,能否把刘大夫叫出来说话。”
“朝廷来的!好好,你们等着,我去给你叫。”老妇虽然不识字,但无论怎么看这块令牌都是价值不菲的。所以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朝屋里喊道“老头子,快出来,外面有人找。”
这快立春的天,还有些凉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不紧不慢的从屋里出来。“现在谁会找我你听错了吧!”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刘大夫吧!”
“是啊!听说你们找我,看病去医馆。不过看你们的衣着打扮也不便宜,想必我也招呼不起,你们还是离开吧!”说完刘大夫就想就此关门回去了。
“哎,哎。”萧瑾煜用身子抵住了将要合拢的门“刘大夫,你先别关门,听我们把话说完。”
“好,我就听听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萧瑾煜又拿出了那块令牌,递给刘大夫“你先看看这个,我们不是来找你看病的,但我们想请你去看病。”
刘大夫多年看病,显然是识字的,他也认出了令牌上宸王二字“原来是宸王,宸王驾到,草民有眼无珠,实在失礼,还请王爷恕罪啊!这位就是宸王妃吧。两位快请进,我们屋里聊。”
“进屋就不用了,就在这儿说吧。说完我们还有事呢!”
“好,那就在这儿说吧!无论什么事儿,只要王爷吩咐一声,草民一定尽力办到。”刘大夫承诺道。
“哎,别别别,承诺不要太满,我们今天来呢,也不是想以身份压人,一切自愿就好。我们刚从你的医馆君康堂过来,听你的药童说,你这些天都走的较早。想来也是因为城里的情况,看见昔日的邻里乡亲处在痛苦中,刘大夫就不想管管他们。”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啊!您看,现在城中的病患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一双手也管不过来呀!”刘大夫有些无助道。
“本王听说,刘大夫在这一带是极具声望的老大夫了,为什么不把剩下的大夫都招呼到一起来,共同应对呢?”
“谁说没有呢,在时疫刚开始盛行的时候,老夫也曾组织过一次。可是周县令他始终认为时疫不会大规模的盛行起来,说我们聚在一起是在放大恐慌,最后以我们扰乱民心为由,还把我们关了两日。还是后来我们家人去给我们说明了情况,我们才被放出来。后来时疫真的开始在城中传播开了,我在想把大家组织起来,才发现当初的那些人不是深陷其中,就是回乡避难了,留下的人也有些不够了。于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自己的家人。”
“如果现在本王要你把留下的大夫们再组织起来,你还愿意吗?你放心,你们这次是替朝廷办差,就算周德福再不满,也不会像上次一样。”
“这个,只怕是……老夫年事已高,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这样说了,但奈何人数实在太多,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刘大夫,你不用这么着急拒绝,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一下,明天早上本王在县衙门口等你们,不来也没关系,没人会怪你们。但是,相信刘大夫是个通透的人,所以还请慎重考虑。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随后萧瑾煜和沈梦曦朝着刘大夫深深鞠了一躬,在转身离开,刘大夫受了这一礼,并目送他们离开“走了,曦儿。”
走了两步后,萧瑾煜又停下来“刘大夫,如果你要找其他人,也请告诉他们自愿。虽然城中的百姓很重要,但也不能不尊重他人的意愿。”
“知道了,王爷王妃慢走啊!”
关上门,回到屋里,刘大夫的心里想到了很多。老伴问他怎么了,开口却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在屋里思考了一番,刘大夫决定披衣出门去,至于去干什么了,他并没有说。
沈梦曦这边说要赶工,便真的开始赶工了。
晚饭的时候,蓝月菱回来了。
“梦姐姐,你真坏。吃饭都不等我,好香啊!”刚进门,蓝月菱就开始嚷嚷起来。
“你是狗鼻子吗?这些菜刚端上来,你闻着味儿就来了。”沈梦曦见她进来,笑得一脸宠溺。
“姐姐,你居然说我是狗!”蓝月菱在沈梦曦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沈梦曦吃痛,但奈何现场太多双眼睛盯着呢,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说“月菱,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这性子啊可得好好改改,交给你的事儿做了吗?”
“梦姐姐交代的事儿我自然做了,我回来就是给你们汇报情况的。”
“什么情况?”
“庭澜说,地方有些大而且这些将士以前只知道行军打仗,从未建过房子。他们第一次修就限定了时间,这恐怕不行,所以叫我回来问问你们,时间上可否宽限些。”
沈梦曦想了想,又拉着萧瑾煜商量了一会儿,才决定道。
“那月菱,他们修了多少了?”
“今天下午刚把材料备齐,修的话,算是已经开始了。”
“好,那你回去跟庭澜说:最多我们可以等到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如果能快的话,就尽量在午时之前就做完。我知道,让他们一天之内确实有些为难了,如果要等,我们自然是可以等 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可是幽云城等不起了,那些百姓等不起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话带到。”
“不过你放心,今晚我们一起赶工。”说着沈梦曦叫人拿来几个食盒“来,今晚的饭菜挺丰盛的,我们就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这几道菜你拿走吧!拿去跟庭澜他们分一下。”
“谢谢梦姐姐,那我先走了。”说完蓝月菱提着食盒转身离开了。
沈梦曦送蓝月菱出去,萧瑾煜招呼大家吃饭了。
“来,曦儿,吃个大鸡腿。我本不想让你跟着操心这些,没想到现在你却成了主力军。”
“王爷,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说大话。快吃吧,吃完还有事呢?”
沈梦曦快速的扒了两口,又转头跟周德福交代道“对了,周县令,还没问过今天让你买的布,怎么样了。都买回来了吗?”
“回王妃,王妃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周德福一定给您办好。只是这个价格有些贵了。”
“价格你不用担心,此次所需的费用会全部由朝廷给你结算。等会儿吃完饭,还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嗐,王妃这就言重了,有事儿您尽管吩咐,说什么麻烦啊!”
“周县令爽快,还得劳烦周县令替我准备几样东西:甘草,生姜,刺五加,槐角,还有仓术,百合。”
周县令命人拿来了纸笔,将沈梦曦说的都写好“这都是药材啊!你看现在天都黑了,城中的医馆大多都打烊了,这也不好办啊!”
“哪怕是一家一家的敲门问,也得把这些药材准备齐了。这些都是明天要用到的药材。”
“好吧,下官尽力就是。不知王妃需要多少。”
“恩,跟那些布匹一样。有多少要多少,都买回来吧!这些药材就算是没生病也能用。”
“好,不过城中的医馆比布庄多些。收完了可能会很多。”
“没事儿,都买回来吧!”
“是,下官吃好了,就先去办事儿了。王爷王妃慢慢吃。”
周德福放下筷子,带了几个人下去了。
“不知王爷吃好了没有?照你这么吃,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你就不能快点吗?”看着萧瑾煜的不紧不慢,沈梦曦心里不由的有些恼火。
“啊,你在说我吗?我已经吃好了呀!我只是看曦儿你似乎还没交代完,所以就在吃了几口。”
“既然吃好了,我就叫人撤下去了。我们就开始处理这些布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就开始吧。”
看着堆得高高的布匹,萧瑾煜和沈梦曦还是有些犯了愁。
“这么多的布,今晚都要裁完?还要消毒?就我们两个人。”
“好像确实有点多。不过,今晚我们至少得先裁出来一半吧!加油!”
两人把布都搬下来,找来裁剪的工具,就很快的投入就去。
“曦儿,你看这些布。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煮,然后再进行裁剪。”
萧瑾煜的一番话让沈梦曦陷入了沉思“你认为应该先煮,那就煮吧。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人家这也是第一次嘛!”沈梦曦说的挺没底气的。
“第一次?不信。今天再安排各种事情的时候,我见你挺有底气的啊!”
“这,我没看见过,还不能听过吗?还不快去烧火啊!”
“生火?”萧瑾煜不可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得不说,萧瑾煜的改变挺大。不过,他可是从小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出门在外的第一次独自生火,还是有些难的,费了老大劲,终于给生上火了。一口行军用的大锅架在上面,满满当当一锅。
“着了,着了,曦儿,这个要煮多久啊!”
“两刻钟吧!我也不清楚,反正你盯着点吧!”
“那大概要煮成什么样?”
“这个我听师父说过,我记得好像是……等水沸了,再煮一会儿就可以了。”
看着锅里差不多了,两人便齐心协力的把布捞上来。
“这是湿的呀!就这样裁开吗?裁完是不是还得晾起来。”
听到他这样问,沈梦曦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这就是常识问题啊!裁完不晾起来等着发霉吗?”
“本王的意思是这就晾一晚上,这明天会干吗?现在可还不算暖和。”
“应该会……干的吧!唉!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干不干的我怎么知道,到时候再说了。”
一阵讨论过后,两人也渐渐步入了正轨,开始各自忙碌起来。午夜时分,昏黄的烛光更让两人有些瞌睡了,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用手掐自己的肉,直至双臂通红。可架不住周公的力量太强大,最后沈梦曦支撑不住还是睡着了。萧瑾煜见她也忙了一天,于是就没忍心再叫醒她,反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曦儿,今天辛苦了,好好睡吧!”
说完,萧瑾煜又独自回到桌边,继续没做完的活。
黎明的光亮带走最后一丝黑暗,天光终于大亮,沈梦曦早上醒来时,萧瑾煜已经离开。
沈梦曦猛拍脑袋“唉,我明明在裁三角巾的怎么就睡着了。后来又……我怎么回房间了。王爷呢!”沈梦曦快速的跳下床,连着喊了好几声“王爷,王爷,你在吗?”
“是王妃醒了吗?那奴婢进来为你梳妆。”门外响起一个女声回答着沈梦曦。
两个婢女推门而入,想要拉住沈梦曦的胳膊,沈梦曦被这突然的一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王妃莫怕,我们两个都是专门在县衙的婢女,我叫明珠,她叫翡翠。我们是特意来给王妃梳妆的。”
“梳妆啊!不早说,那就开始吧!”沈梦曦这才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