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真的要感冒了,也可能是刚才被他亲的有点厉害,缺氧,贺岁愉脑袋晕乎乎的,想睡觉。
她抱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前,用柔弱作为防身武器。
“喜欢你,行了吧,真的累了,还困,睡吧,明天再说。”
江言程探了探她的额温,试不太出来,用额头抵着她的,不烫。
“是不是时差没调过来,还是昨天淋雨了?”
国内这些天天气都很好,伦敦昨天下午下了一场大雨。
贺岁愉舔了舔因为缺水开始起皮的嘴唇,鼻腔间全是他沐浴后的熟悉清香,特别安神。
埋在他怀里的声音发闷,“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前两天吃了太多上火的东西,来之前和臻臻一起吃了好几顿火锅,脸上都长痘了。”
江言程作势要看。
贺岁愉圈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所以之前真的没骗你,真的胖了,还长痘,现在消的就剩一颗了,明天再说……”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意识逐渐迷离,低声嘤咛,“睡吧……”
矛盾解除,心里惦记了很久的事顺利解决,大脑彻底放松,身体也跟着放松,倦意就上来了。
江言程听的心尖泛软,今天经历过好多次情绪的大起大落,抱着怀里的她,内心深处是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不胖,一点都不胖,你以前太瘦了,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轻和,“不烦你了,明天再说,你先眯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熬点驱寒的姜茶,明天再喝点下火的凉茶。”
贺岁愉胡乱点头。
江言程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下床离开卧室。
和贺岁愉蔫蔫的模样相比,回来时淋了雨的江言程神清气爽极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来了这边他一个人住,不那么注重饮食,都是在公司吃,没开过几次火,冰箱里食材也不多。
姜茶很好煮,但他不太确认她的症状。
想了会儿,江言程给江奶奶打了通电话,手机放在料理台旁,切着手里刚洗好的姜片。
姜茶姜茶,顾名思义,肯定要放姜。
至于其它的……
“奶奶,我有个朋友说她头晕,没力气,没发烧,你说这是不是感冒的前兆,熬姜茶管不管用?熬的话里面放什么东西?”
切东西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入耳中,老太太声音犀利,“朋友,你哪儿来的朋友?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你是孤独傻了,幻想出来的朋友?”
“大少爷良心发现了?你哪个朋友值得你大晚上操这么大心,还大晚上给人熬姜茶?”
嘶,等等。
他金尊玉贵的大孙居然大晚上给人熬姜汤!
她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莫不是……
老太太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蹙着的眉心透着烦,神色不悦道:“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说什么一个朋友,你直接说是小愉算了!”
“你又把人怎么了,我和你爸有没有给你说过,别去打扰人家,别去打扰人家,你个死孩子,非不听是吧!”
江言程切姜片的动作不停,被骂了也不生气,微扬的语调带着几分炫耀,“我没去打扰她,她来找我了,奶奶,你知道吗,她说她也喜欢我,她喜欢我。”
老太太轻啧了声,无语极了。
这孩子怕是伤心傻了,都开始幻想了。
“我看你先别煮姜茶了,明天回来让医生给你看看脑子。”
“算了,您还是先和我说怎么煮吧,我赶时间。”
老太太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他乐意怎么弄就怎么弄,有事做总比一个人躲在公寓伤心强的多。
老太太和他说了煮姜茶要放什么食材,叮嘱他不要煮过火,记得关燃气开关。
电话挂断。
江言程认真按照老太太的步骤操作,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没关门的卧室传来喊声。
“江言程,你过来下。”
她在喊他,声音似乎是隔着层玻璃传来的。
江言程急急洗了手进卧室,发现她不在床上,浴室磨砂门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在浴室洗澡。
不是说困要睡觉,怎么又洗起了澡。
里面传来声音,“你有干净的长衣服没?帮我拿件,刚才睡了会儿出了不少汗。”
江言程拿了件大号的黑色t恤,给她当睡衣正好合适。
他敲了敲门,“你开门,我递给你。”
浴室门打开,迎面扑来一股热气,有柑柠的冷香,混合着点雪松的味道。
一截光洁白皙的胳膊伸出来,在空中摸啊摸。
江言程掠过她胳膊的眸色发暗,不由自主想起她刚才说喜欢他的绵软声音,浑身燥热,草草把衣服塞进她走里,帮她关上门,开了窗户散热。
贺岁愉洗澡出来,江言程已经上了床,床头柜上放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
纯黑的长t恤穿在她身上像睡裙,稍大的领口松垮的挂在她纤薄的肩膀上。
衣摆到她膝盖一掌上方,极致的黑覆在她莹白的肌肤上,勾的人心头躁动难安。
他漆黑的眸凝着她,声音还算平稳,“把姜汤喝了再睡。”
贺岁愉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捧着碗一口气喝完汤,去浴室漱了嘴,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床钻进被窝。
“睡吧。”
她背着他侧躺,身后的男人抱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背部,和她打商量,“转过来睡好不好,我想看着你睡。”
认识了那么久,还是彼此的初性对象,即便过了许久,贺岁愉自诩还是了解他的,更知道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经不对劲了。
“那你别乱来,我不想那么快,咱们慢慢来。”
隔了许久,男人嗯了一声,“就抱着睡,不做别的,我想明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
“好。”
贺岁愉翻身面对他,等她躺好,他抬手关灯,房间陷入黑暗。
有她在,江言程的心结也打开了,睡眠障碍更是微乎其微,回味了下刚才她说喜欢他的感觉,心房充盈又满足。
舒畅了没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有点焦虑。
今晚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梦,明早醒来,这一切会不会就没有了。
和他从前的梦一样,醒来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有些不安,呼吸稍稍加重,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忽然,下巴感受到一瞬的温软,然后是耳朵。
是她的吻。
他绷紧身体,倏地睁开眼,润泽的眼睛在黑暗环境里存在感极强。
听到怀里的人说:“我一直都在,睡吧。”
他逐渐放松,蹭了蹭她软滑的脸蛋,嗯了一声。
清晨,整个城市都处在薄雾笼罩中,空气清冷而潮湿,朝阳初升,明亮的曙光透过轻薄的云层,驱散天空的浓墨。
环境极好的小区,清脆的鸟叫声开启人们新的一天开关。
清泠和温暖被窗户一隔两半,舒适的房间氤氲着淡淡香薰气息,深色大床上依偎着的男女逐渐清醒。
晨光熹微,打在男人搂在女生腰上的手臂上。
清俊男人睁开眼睛,醒了片刻神,揉了两下凌乱的头发,迷茫的眼神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的女孩儿。
女孩儿长睫卷翘,眉眼舒展,呼吸清浅,睡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莫名可爱。
他在女孩儿额间落下一个早安吻,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
这是他这两年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
也是他幻想了许久的场面。
梦醒了,她还在。
再想起昨晚她的话,平息已久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雀跃。
手掌慢慢拂过她颊边的轻软发丝,指尖擦过她细腻的肌肤,仅仅是温热的触感都让他心神荡漾。
他忍不住把脸贴在脖颈里,环抱她的脊背,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呼吸着弥漫属于她的香味的空气。
这是他们关系亲密的象征,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贴了一会儿,他抬起戴着戒圈的手放在头顶。
他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戒指。
银色的不规则戒圈,上面点缀着提亮的小钻。
比李云策那个什么没品的破手表好看多了。
他这个还是专门定制,并且由她亲手戴在他左手中指上。
她甚至没问过愿不愿意戴,就给他戴上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她问。
这样会显得他们很亲密。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戴在中指,中指是什么意思呢。
订婚的戒指都戴在中指。
意识到这层意思,他心里愈发满足。
如果能把戒指右移一个手指,会更好。
不知想到什么,他侧头看她,心头忽觉炙热难耐,像是冬日升起的暖阳,盈暖而富有希望和未来。
已经熬过了最困苦的冬日,春天还会远吗?
他忍不住去亲她睡的泛着淡粉的脸颊,柔软的唇瓣覆在上面,自眼睑下方到脸蛋,最终印至她微张的唇角。
贺岁愉正做着美梦,觉得脸上痒痒的,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乱动,伸手去抓,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心里一惊,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半张很帅的脸,在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反应迟钝,也忘了昨晚发生的事,上去就是一个大比兜,一巴掌拍在正想发情的男人脖子上。
推开他的头,抓着被子迅速撤离。
江言程被她的动作弄蒙了,捂着酥疼的脖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要耍赖,不认昨晚的账。
不可能。
正要发作,抬眼看过去,贺岁愉抓着被子一脸迷茫的窝在墙角。
他的床靠墙,昨晚睡前,他让她睡在了里面。
因为刚才动作太大,贺岁愉身上宽松的黑色t恤松垮的挂在肩膀上,露着左边的莹白肩膀。
只见女孩眨了两下水盈盈的眸子,瞅着坐在床边捂着脖子一脸郁色的男人。
隔了三秒,她似乎反应过来了,朝他露出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刚睡醒的声音沙哑绵软。
“那……那个……对不起啊,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说完抓了抓散乱的头发,吞吞吐吐给自己找借口,“你亲我,吓到我了。”
江言程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赖账就行。
他重新躺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时间还早,再躺会儿。”
贺岁愉抱着被子过去,把歪着的衣领拉正。
江言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抓住她的手,把人拽到怀里,面容严肃,“别动,我看看肩膀。”
她左肩处的枪疤没有完全复原,还有浅粉色的痕迹。
“之前医生给你开的祛疤药膏是不是没认真涂,怎么还有痕迹。”
贺岁愉没穿内衣,悄悄把领口往上拉,“啊?有认真涂吧。”
再往下拉,就该拉灯环节了。
“没什么问题,我涂个遮瑕就盖住了,问题不大。”
他握住她的手,“别乱动,我好好看看,女生都爱美,要是不能完全复原你以后穿裙子怎么办,虽然这是你因为救我留下的疤痕,但我不想你的身体因为我有一丝损伤,我永远都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贺岁愉怔了下。
健健康康。
可他呢?
上次在公寓居然做出自残的事,就为了所谓的感情。
至今她还是不理解。
他把感情看的太重了。
她始终认为不论是爱情还是感情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有了生活可以更充沛。
没了这些太阳照常升起,生活照样继续,不过心态不一样了而已。
所以他真的很偏激。
贺岁愉反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没事,不会影响到我。”
“你呢,让我看看你的。”
他受伤后她还没看过他的伤。
她把他按在床上,跪在他身侧,扒他的衣服。
江言程任她摆弄,遮挡掀开,疤痕露出前,握住她的手。
“我这就是小伤,完全是我自作自受,早就好了。”
贺岁愉横他一眼,偏冷的声音倒跟他阴阳人的时候有几分像,“自作自受,你也知道啊。”
遮挡掀开,贺岁愉愣了下神。
预料中的伤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艺术花纹样式的日期纹身。
2022.1.2
她记得,2022.1.2是她去墨大的日子,她留在那张照片背后的日期。
原本只是纪念。
而现在。
贺岁愉忍不住摸上那纹身,快速眨了几下眼,轻声问他:“疼不疼?为什么要纹这个?”
明明心里又生气又酸涩,努力平稳语调,嫌弃道:“丑死了,以后你可进不了体制内了。”
在原有的伤口上洗纹身,打死她都不会让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