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店VIp休息区。
落地窗外是越来越阴沉的天气,天色愈暗,狂风把路边的树枝吹的四下凌乱,压抑的气息笼罩整个城市。
舒适的按摩座椅上坐着个男人,凤眸,挺鼻,薄唇,一张被女娲格外偏爱的脸无可挑剔,白衬衫,黑色休闲裤,外套搭在椅背上。
白皙修长的指间捏着只手机,界面是通话薄,男人垂眸盯着未接通的页面,薄唇紧抿着。
三点十分,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还不接电话。
在暗处观察了很久的导购端着托盘上前,将暖茶和茶点放在男人身旁的桌子上。
“先生,这是当季的新茶。”
“谢谢。”
做了这么多年导购,识得男人手腕上的不菲腕表,私人订制皮鞋和面料极好的衬衫,已然把面前的男人打上成功人士的标签。
这位成功人士已经在店里等了半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面色越来越不好看,想必是等的人因事耽搁了。
而这时就是他们认真工作的绝佳时期,像这种成功人士家里车库的车怕是一天换一辆都开不过来。
如果今天能说动他购置一辆,这个月的业绩能完成大半。
即便不买,凭这位的相貌,聊一会儿也是不亏眼福的。
“先生是在等人吗?我看您要处理的是高端车辆修护项目,其实像您的车,店里前两天进口了很多同款现货,很符合您的气质。”
江言程现在心情不爽到极点,没功夫和人扯皮。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需要一个安静的等待环境,我不在你的推销业务对象之内。”
现货。
他车库里的车从来都是私订,如果不是贺岁愉,他连店门都不会迈进。
导购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却不死心。
一旁儿童休息区眼亮心明的小谨朝这边看过来,哥哥绷着脸,面无表情却是不耐烦的表现,决定帮这个服务员保住工作。
小家伙丢掉手里的海洋球,拍拍手上的灰尘,小步走过去。
“姐姐,我不知道厕所在哪儿,我哥哥现在心情不太好,会乱发脾气,你带我去吧。”
女导购笑意收了些,讪讪地给小谨引路。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江言程又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到电话挂断。
爽约,不接电话,越来越有本事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小谨说:“哥哥,说不定小愉姐姐是有事耽搁了,她要睡午觉的,可能睡过头了,而且今天天气也不好,咱们再等一会儿。”
男人压下情绪,心平气和的拿起笔电处理工作,“听你的。”
小谨立马用电话手表联系贺岁愉,结果却是一样的结果。
无人接听。
他和她发消息,也是无人回应。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甚至更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店里等了多久。
江言程合了电脑,两个电话打过去,仍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从两点四十到五点,天空飘起细雨,路边冒出新芽的花草沾上水滴,摇摇欲坠,干净透亮的落地窗擦上湿漉漉的水痕。
坐在一旁的小谨眼看哥哥面色越来越难看,背过身子打电话,和哥哥的结果一样,没人接。
小家伙嫩生生的小脸垮了下来。
小愉姐姐,这次我也没办法了,等人和被爽约的滋味真的很不好。
在4s店等了一下午,男人耐心显然消失殆尽,牵着小谨离开时,外面雨势渐小。
上车后,小谨问哥哥,“哥哥,说不定小愉姐姐是真的有事耽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约?”
男人很淡一句,似乎是看开了,“不用了。”
她总是能让他失望。
他有什么让她留恋的资格。
西山墓园。
江豫霏被叶鸣淮带走后,贺岁愉处理了墓前的残局。
贺豫铭帮贺岁愉打伞,两人一起下山。
细密的雨丝还在飘着,除了淅沥的雨声,两人谁都没说话。
下山路上,迎面遇上匆匆赶来的贺家父母。
许姝一把抓住贺岁愉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她出什么事。
“小愉,你没什么事吧,她人呢,怎么下来的只有你们,她没伤到你吧?”
没人知道她听到江豫霏现身时是什么心情,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贺岁愉声音轻淡,“我没事。”
至于后半个问题,由贺豫铭接上,“江豫霏一头撞在了墓碑上,被叶鸣淮抱走了,应该去医院了。”
他没有把结果说的太死。
听到这话太过震撼,许姝不受控制的腿软了下,尽量放平声音问:“那……她还活着吗?”
不等贺豫铭回答,贺岁愉钻出他撑着的伞面,“我累了,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问豫铭,他全程在场。”
话落,她淋着小雨先一步离开。
贺豫铭让保镖给她撑伞,把人安全送到家。
贺岁愉其实很怕看到许姝伤心的场景,尽管她知道这是必然的,所以她得赶紧离开这个道德与亲情纠缠的旋涡。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每一步都出乎意料。
她哪儿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想,就想回家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放空自己。
西山离贺岁愉的房子很远,去的时候就用了不少时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沾了雨丝的潮湿衣服让她整个人都不好受。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热水澡,脱掉衣服站在淋浴下那刻,贺岁愉才真正松了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想江豫霏的事,脑子里总是出现她头冒鲜血的场景。
活了将近二十三年的小姑娘,第一次亲眼看到人撞死她面前,还是在墓地,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七点,贺岁愉把手机充上电,打开那刻无数电话和信息涌进来。
惊觉的爽约顺利驱赶内心的堵塞。
她居然把江言程给忘了!
忘了个彻底。
完了完了。
贺岁愉心神不安的翻着电话记录和信息,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焦躁不安的状态。
从下午到现在江言程一共给她打了五通电话,还有两条消息。
三点二十。
[你什么时候到,需不需要找人接你。]
五点半。
[你不用来了。]
贺岁愉回拨,顾不得还在滴水的长发,在卧室里不安的走来走去。
“嘟嘟……嘟……”
没人接,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他生气了。
贺岁愉又去翻其他信息记录。
小谨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几条消息。
[小愉姐姐,你怎么还不来,我和哥哥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小愉姐姐,哥哥脸色很不好看,你快点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哥哥。]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
[小愉姐姐,哥哥带我登机了。]
登机?
他们要去哪儿,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