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程回国那年刚过完十七岁生日。
陈姨记得清楚,高她半头还多的少年一身黑衣,长相清俊,五官不管是组合在一起还是单拎出来都是完美的存在,眉眼间透露出的从容与自信,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完美的承袭了江家人的基因优点。
是一位很优秀的继承人。
刚回江家那阵,不管是主楼还是二房的佣人,只有一没事就往主楼凑,都想看看老太太的海龟孙子长的有多俊俏。
结果没有令人失望,只要是见了江言程的人,可以说他脾气不好,从不会挑剔他一点相貌上的瑕疵。
同佣人不同,正处于高二的江岁愉那阵子刚参加完月考,数学成绩很差,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她不想让江奶奶看到自己那么差的成绩。
她怕自己因为成绩差,江家取消对她的资助。
她没日没夜的学习,刷题,对外面传闻少爷回国的消息充耳不闻。
刚回国的江言程或许是不适应国内的生活习惯,不怎么下楼去餐厅吃饭,总是窝在房间里,江岁愉基本见不到他。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家宴上,老太太介绍两人认识,说:“这是妹妹岁愉,都是一家人。”
示意江岁愉叫哥哥。
江岁愉还没叫出口,就被人凶了一顿。
他冷着脸说自己没有亲妹妹。
因此初见时,江岁愉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所幸后来那段日子两人的交际也不太多。
江言程在江家休整了一个星期,老太太就把人塞进了栖城最好的高中,和江岁愉同校同级。
江言程在国外接受的是精英式教育,学习进度也比国内同级进度快。
能否适应国内教学进度并考出成绩,不过是时间问题。
国内外各方面都存在巨大差异,不知道少爷是处在叛逆期,还是单纯适应不了国内的学习和生活模式,即便回国了快一个月,还是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找借口不去学校上课。
因此高二的上半学期,江言程的学习成绩一般般,但他出色的外表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又不怎么搭理人,成功斩获校草+拽哥的桂冠。
老太太当时不放心孙子,每月都会找人给他汇报孙子在学校的学习状况。
收到最多的消息就是:有女同学和少爷表白,送少爷礼物,少爷总是原封不动的退还回去。
有女生偷偷在少爷桌洞里塞早餐和零食,少爷有点烦……
……
这种情况持续到高二下学期,江言程似乎完全适应了国内的生活和学习模式,开学第一次月考取得了平行班班级第一的成绩,成功改观了班主任漂亮花瓶的印象。
再往后几次考试,江言程从班级第一升为年级前五十,期中考试时进了年级前十,成功分入高二火箭班。
江言程在校草+拽哥名号的基础上,多了个学霸称号。
只要是同校学生,随便抓一个就听过江言程的名字。
只是由此往后,莫名对江言程感兴趣的女生越来越多,有时候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就能遇到女生给他递情书,送花。
这时的少爷脾气虽然不好,但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绅士风度还刻在骨子里,会用最委婉最不伤人的话婉拒女生的喜欢。
或许是他拒绝的太温柔,因为太顾忌对方的感受,导致完全不能扑灭那群女生内心的恋爱火苗。
只是后来,接二连三的示好表白完全干扰了他的校园生活。
在容忍度降低为零时,少爷用最犀利的语言在学校论坛上发表了一个恋爱观的帖子,女生们的狂热才消减了些。
只是青春期的女生或多或少存在些恋爱情愫,还是有些固执的总给江言程偷偷送礼物和吃食,有些还擅自塞进他带回家的背包里。
江言程见到这些东西看都不看一眼,丢给家里的佣人让他们扔掉。
他见过太多次这种情况,也表明过自己高中不会谈恋爱的态度,带回学校也没闲工夫一个一个找人,把东西还回去。
因为太多了。
陈姨作为礼物的处理者,处理过各种各样的礼物,卡片情书之类的司空见惯的丢掉。
手工零食或者是价格昂贵的零食,陈姨舍不得丢掉,大多时候会分给家里的佣人。
碰到某些昂贵的,陈姨会悄悄塞给当做女儿对待的江岁愉。
江岁愉有次学习累了,收到了陈姨悄悄塞给她的昂贵巧克力。
寄人篱下,不敢提出过多要求,也不能时刻表露自己对某样东西的喜欢。
而陈姨知道,她喜欢吃巧克力,有时候家里举办宴会,陈姨帮工结束,总会偷偷给她带几颗。
所以江岁愉也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次的巧克力也是宴会结束后客人没吃的。
但这次的巧克力不是单独包装的,而是用一个蝴蝶结包裹成的一个精致盒子,精美的盒子里盛着各种颜色的爱心巧克力。
江岁愉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漂亮的巧克力,忍不住拿了一颗丢进嘴里,丝滑醇厚,甜而不腻。
吃第二颗时,她发现巧克力下面有一张精美的卡片,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直到看清卡片上的表白内容,江岁愉才知道这天价巧克力是江言程的爱慕者送的。
该怎么形容江岁愉当时的心情呢。
明明巧克力那般丝滑,却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误食了高高在上的少爷的附加光环。
情书、爱慕者、手工,哪一样不是天之骄子靠自身能力吸引来的附加赠品。
江岁愉承认自己或许是有些矫情,可她就是觉得自己不该沾染上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
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轻易触碰的。
可现在,视她人赠礼不屑的江言程会主动开口向贺岁愉索要礼物。
窗帘紧闭的书房内恒温,穿着规整衬衣的男人端坐在书桌前,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微微上挑的深沉眸子里藏着探究,凝着面前书桌上的黑色礼盒——他刚才在楼下的索要物。
她局促紧张的面容还浮现在眼前。
面对他的索求,她站起来连忙道:“怎么可能没有你的,我就是刚才放在车里忘记带了,现在去拿给你。”
他没有再刻意为难她。
沉甸甸的礼盒放在他手里,她又干巴巴说了句:“新年快乐。”
面对客厅那么多人,她没别的话对他说,或者说是不敢说。
江言程知道,一说别的,她就怕别人发现端倪。
犹如一年前,他偷偷潜入她房间时,她紧张担心的模样。
思绪回到面前的礼盒上,男人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似乎要穿透礼盒包装,探清里面的物品。
重视程度显而易见。
时隔将近四百天,她会送什么给自己。
送给奶奶的是一把按摩玉梳,陈姨的是一个金镯子,双胞胎分别是一个限量版赛车和一套乐高。
皆投人所好。
自己的喜好,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