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队长这样盯着,贺涵军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藏不住了,尴尬地看了冯队长一眼,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被他想到一个话题:“冯队长,安安都已经回来三天了,屏姨怎么还没回来?现在配合经侦支队调查还能包吃包住?”
“梁凤屏么?”说到这个人,冯队长没有看向她的两个儿子,反而看向安安,“我们正在向上级请示,目前最大的可能是引渡回澳洲。”
听到这个消息,兄弟俩都张口结舌,这位母亲如此和善,为什么要用到引渡这个词。安安则是浑身颤抖,低垂着眼眸,嘴唇一再抖动,胸前起伏不定,双手虽然紧紧握拳,还是止不住地抖动。看到三人的反应,冯队长猜测,安安并没有把梁凤屏的事告诉这兄弟俩。
贺心航发现她的异常,顾不上有外人在场,紧紧握着她不断颤抖的手。令贺心航奇怪的是,安安不敢看向他,更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平时,他的小白兔遇到事,都会扑到他怀里,寻求保护,寻求安慰。
“安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贺心航从来没见过他的小白兔害怕成这样,赶紧用两只手一起握着她的一只手,那只冰冷而颤抖的手。这些天她总是惊醒,每次惊醒都不说话,只一味地哭,是跟梁凤屏有关吗?可是,在澳洲的时候,梁凤屏可是一直在帮他照顾安安。怀孕期间,与她视频通话,她言语间都在感激这位婆婆,感谢他把婆婆叫去澳洲。小产过后,安安再也没提起过婆婆,贺心航还以为她沉浸在失去胎儿的悲痛中,不想提及婆婆帮她养胎的事。怎么刚才冯队长说起梁凤屏,她会害怕成这样?难道她这次小产与梁凤屏有关?
安安的反应,连贺涵军都诧异,以前在公司看到她自信从容,即使去年夫妻俩闹矛盾,还是能主持市场部和运营部的工作。二叔口中很有韧性的安安,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提到屏姨,她会害怕成这样?他也想过去安慰,只是大哥就在大嫂旁边,而他旁边还坐着个冯队长。
安安一直不说话,兄弟俩只好看向冯队长。接收到兄弟俩的眼神,冯队长沉思片刻,思索着哪些信息可以透露:“梁凤屏已亲口承认她所犯下的罪行,澳洲警方也已经掌握相关证据。多年前,她已经入了加拿大籍,无论根据属人还是属地原则,我们都不能对她做出任何处置,只能引渡回澳洲。不过,孟女士请放心,对于有刑事罪行的人,我们是可以向上级申请,以后拒绝入境。等上级审批文件下来,引渡回澳洲后,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什么?伤害安安?梁凤屏伤害安安?怎么可能?兄弟俩的眼睛在冯队长和安安之间徘徊,面前知道真相的只有这两人,可他们一个不愿说话,一个不能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位温柔和善的母亲,竟然亲口承认伤害自己的儿媳,警方还掌握了证据。
看到安安还在害怕得不停抖动,贺心航再也顾不上这么多,当着贺涵军和冯队长的面,将她拥入怀中:“安安,别怕,我在,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别怕。”
这一次,她没有乖乖地待在他怀里,而是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泪水已经从脸颊滑落。他的安安,居然不让他安抚,这些天,不是一直躲在他怀里求安抚吗?到底是怎么了?“安安,告诉我,妈对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既然冯队长的职业操守要对案件信息保密,他只能从已经认证为受害者的安安嘴里得知真相。
安安含着泪眼看向他,这个她最信任的人。可是当初,她也曾那么相信梁凤屏,怀筱筱的时候,婆媳间分享着那么多小秘密。梁凤屏也是贺心航最信任的人,要不然,他不会在她被禁足时、遇到危险时,一再向梁凤屏求助。现在,如果她把真相说出来,他会相信吗?如果他不相信,他们俩是否会回到去年冷战的状态?
“安安,不要哭,告诉我,妈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伤害到你了?”有冯队长在旁边背书,他会相信他的安安,只是,她还会相信他吗?“别怕,我会和你在一起,会站在你这边。别怕,安安,告诉我。”
贺心航温柔的声音鼓励下,安安低头沉思片刻,终于把她听到那三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那天董事长宴请宾客,妈叫人拿到我房间的礼服都很性感,我挑的那件已经是最保守的。我以为西方文化比较开放,澳洲庄园里只有这些款式。听到那三个人的对话,才明白,这些款式是专门给我的。妈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很害怕,我还能相信谁。”
听完她的陈述,兄弟俩都惊呆了。他们想起晚宴那天的安安,优雅而不失性感,他们俩在视频这头看到,都移不开眼睛。没想到,竟然是董事长夫妇故意为之,为了争取那三个外逃贪官,不惜将自己的儿媳双手奉上。
贺心航回想起这两天,只要他想和安安温存,大手刚伸进内衣,她就会全身发抖,之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终于明白了。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了钱,可以伤害自己的妻子。看到安安这些天心理状态这么差,刚才又有冯队长的话作为背书,他相信她,只是,这个真相让人太难以接受。
刚才还深情对话的夫妻俩,现在对坐着,一言不发。从孟教授的话和刚才两人间的互动,冯队长知道这位孟女士对于贺心航日后是否能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当然不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令这对夫妻反目。
思索再三,他决定再透露一些信息:“梁女士在审问过程已表示后悔。她与丈夫的关系僵了这么多年,突然缓和下来,还以为日后会跟你们俩一样,过上夫唱妇随的幸福生活。没想到是被自己的丈夫摆了一道,让她帮忙做这些事。只是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无论她是被骗的,还是自愿的。”
“可是,冯队长,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她也要受罚吗?”回想起梁凤屏向她述说与董事长之间关系缓和时,轻松愉悦的心情已无法掩饰,加上现在听到冯队长透露的信息,她相信这位婆婆也不过是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傻女人。安安还是想帮婆婆一把,至少希望能帮她减轻刑罚。
“孟女士,那晚在庄园的K房,已经有三名女性受到实质性伤害,其中两位是澳洲警方从禁闭室解救出来的。而你,只是幸运逃脱而已。”这个安安,还是太善良,冯队长希望能帮她认清现实。
听到冯队长透露的信息,贺心航心中已明了。之前因为他不愿自首,将安安送去澳洲庄园那个火坑,又因为太相信母亲,令她差点受到伤害。现在为了给他的母亲减轻刑罚,她居然为她说情,这样的安安,他还舍得埋怨吗?
想到这里,他向安安张开双臂,像以前一样,等待她扑入怀里。看着他的眼睛,真诚而深情,她还是可以相信他,两人终于放下芥蒂,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