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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沈七跪在御案前。

半夜,乾清宫安静的很,静的沈七听得到自已的心跳。

皇帝隐身在黑夜中,看不见轮廓。

门外,冯亮警惕的打量着周边。

乾清宫的护卫们握着刀柄,戒严以待。

二十步外,锦衣卫们在放哨。

“准备好了吗?”

皇帝的声音传过来,回响在黑暗中。

“回陛下,已准备妥当!”,沈七面不改色道。

“都收齐了?”

“是!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传来皇帝的几声轻蔑笑声。

“弄死倒不至于,一个奴才而已。朕一句话就能要了命,重要的是那些事要说通了!”

“是!”

沈七像个没有感情的回复机器,似乎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他有表情变化。

~~

第二日,内阁值房。

谭纶刚开宫门就来到了这里。

战事准备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这个阁臣也更忙碌了起来。

推开门,一阵寒风袭来,刺激的谭纶全身抖一抖。

“这值房位子选的,什么时候来都有冷风!”

“哟?高阁老!”

值房内,高拱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到了,正在悠闲的喝着茶。

“愚弟以为自已是第一个到了呢!没想到您更早!”

“哈哈哈!”,高拱得意的笑起来,“你们几个弟弟,还不如我手脚轻便呢!”

高拱不会放过每一次得意和比较彼已的机会。

即便是比别人早到,也能让高兴半天。

而他叫的弟弟们,指的自然是张居正,谭纶二人。

高拱,陈以勤,郭朴等人都年近六十。

最年轻的便是48岁的谭纶,45岁的张居正了。

因此高拱叫他们为弟弟,其实很合理。

“哈哈哈,阁老老当益壮!”

谭纶说着,来到自已的座位,开始做事。

内阁每一人都有自已的办公区域。

就好像谭纶,他是阁臣,可以参与所有军国大事的议论。

但他身上又有负责大军出征的所有事务。

其他阁臣们也是如此,既群议国事,又有自已专项负责的事务。

杨博走了,他不在的时间,落下的军务也不少,够谭纶忙活许久了。

“什么情况?”

谭纶翻阅着桌上的文书,边翻边怒。

“前日就交给司礼监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怎么了?子理?”

“阁老,您评评理!”,谭纶起身道,“出征的呈报,前日就交给司礼监了,今日还没回复!”

“军务紧急,怎么能拖沓至此?”

各类奏疏,要在内阁校拟,由司礼监分类整理上呈皇帝。

皇帝给出批复,然后司礼监披红。

“陈公公确实办的不妥!”,高拱道,“陛下曾下令,军务大事不得拖延一日以上!”

“按理说,司礼监此时应该送过来的。你再等等看,可能一会就来了。”

谭纶皱着眉点点头。

“我先干别的。”

~~

“陈公公!你是怎么办事的?”

一个时辰后,谭纶闯进司礼监。

“陈公公,难道你还没给陛下上呈我的计划吗?”

司礼监内,正在吃面的陈洪不爽的瞥了他一眼。

“谭中堂,您怎么这么急呢?”

“您的计划司礼监这边有异议!我们几个商议了一番,拿不定主意,故而留下来。”

“什么?”,谭纶鼻子都要气歪了。

“有异议您派人找我啊!”

“或者上奏陛下!截下了算怎么回事?”

谭纶本就对军务很严格的人。

戚继光为什么跟他一拍即合?

因为戚继光也是对军务异常严肃的人。

“这叫什么话?”,陈洪大怒,一个菜渣粘在嘴唇上,“呈上皇帝,自然会问司礼监是什么看法!”

“这间屋子都七嘴八舌的,能就这么送到陛

谭纶咬咬牙,脸黑一圈。

谁不知道司礼监你陈洪一手遮天呢?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不都是你的让吗?

冯亮他是不敢耽误国事的人,他不可能在国事上跟陈洪反着来。

那你哪来的什么意见不合呢?

谭纶回想起第一天到内阁的场景。

当时陈洪就在那里。

谭纶没说什么,只是暗暗不爽陈洪坏了规矩。

司礼监和内阁的人,是不能私下来往的。

而当听到陈洪来的目的,谭纶更是直接反驳。

他竟然想来看看一个题本!

这个谭纶简直忍不了。

虽然司礼监也乐意看到题本,奏疏,但那是内阁票拟之后才是。

程序不能乱。

你不等到内阁票拟,直接来到这里看是什么意思?

越权?

影响内阁票拟?

当时他就请陈洪出去,否则就去皇帝面前告状。

陈洪脸上挂不住,出去前恶狠狠的瞪了谭纶一眼。

当时陈以勤就说,陈洪是看不了题本的。

内阁众人不会白看着他乱来。

只是谭纶这样太莽撞了。

谭纶说,我是武人,不会文人那一套。

嗯,进士出身的武人…

“陈公公,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谭纶直直的站在那里,步步紧逼。

“谭中堂,你别不识好歹!这是司礼监!”

“要么,你现在把我的计划上呈皇帝陛下,要么就还给我!”

“谭纶,你司礼监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

晚上,朱载坖听着陈洪的告状,一脸的不耐烦。

“本来就是你逾期了,朕说过不能拖沓过一日!”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此次大战!”,陈洪泪如雨下,“奴婢知道陛下看重,对军务的文书比较上心!”

“司礼监意见不合,也是因为大家都很谨慎,不想大军吃败仗…”

“闭嘴!”

“大战在即,你在此说什么不祥之言?”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这就…”,说着,陈洪挺直身子,开始打自已巴掌。

朱载坖烦躁的看了他一眼。

“要打回去打去!”

“打一宿,打到天亮都随你!”

“滚!”

陈洪狼狈的,连滚带爬的走出乾清宫。

一路上,一旁的侍卫们都是笑脸。

陈洪脸憋的通红,嘴唇被咬的发紫。

“这是怎么了?”

“咱家早上出门左脚先埋的吗?”

“还是黄历没看清楚?”

“哼!”

“当我是冯保吗?对你百依百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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