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与父母提过自己的想法,却被父母驳回了。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更何况,林明哲读书的天分实在是高,老秀才也是个惜才的,他见林明哲家境不好,私下里免了他的束修,他家里的藏书也任由他读。
但老秀才日子也是拮据,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只要稍微闲下来一些,林成就会去城里找活做,王氏与林瑶也会做些绣品拿去卖。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农家汉子,他虽然嘴上不说,可他那渐渐弯下去的腰背,已经昭示着他这些年的辛苦。
母亲为了多攒些银钱,这些年也逐渐有些看不清了。
别人家的女娃还在玩耍的年纪,她的妹妹已经在为了供他读书,跟母亲学绣活,手指头上全是针眼,也一声不吭。
如果能早些发现这些人参,父母与妹妹就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选了一株约摸六年生的人参,挖出来送给了老秀才。倒不是林明哲小气,舍不得送年份长的,年份越长的人参药力越强,他怕老秀才虚不受补,到时候反而害了他。
再有就是,他若是送年份高的人参,老秀才肯定舍不得用,这就违背了林明哲的初衷了。
老秀才今年五十多了,走路也有些颤颤巍巍的,当林明哲将人参送给他时,他以为林明哲是花银子买的,连连摆手不肯收。
“快收回去,你家里这么困难,身上要是有些银钱,不如多帮衬帮衬家里,别为我老头子多费心。”
“这是后山上挖的人参,不是花银子买的,您就收下吧。”
“唉,那也不用给我啊,你拿去,拿去换些银钱,家里也能宽裕些。我老头子年岁大了,给我就是浪费。”
两人互相推诿着,最后还是林瑶看不过去,直接将人参往老秀才手中一塞,拉着人就跑了。
边跑边说,“这人参您拿去切片泡水喝,对身体好,可别忘了啊!”
老秀才看着手中的人参,眼眶不由湿润了,他忍不住感叹,“是个懂得汇报的好孩子,我老头子没有看错人啊!”
回去的路上,二人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江雅儿,只见她幽怨又暗含娇羞地瞪了一眼林明哲,向反方向离开了。
林明哲一脸懵,林瑶则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与江雅儿怎么回事?该不会你俩有点什么吧?”
林明哲反应过来,给她谈了个脑瓜崩,“瞎想什么呢?我一个月也就回来那么几天,回来也是在家待着,哪有时间去跟她有什么呀!”
林瑶想想也是,但她想着江雅儿刚才那眼神,那明显是有什么的。
搞不懂这女主的脑回路,林瑶怀揣着疑惑回了家。
二人刚踏进家门,就见王氏在家摔摔打打打地干活,林成则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声不吭。
二人对视一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瑶凑上前去,“娘,您怎么不高兴了,是谁惹你了,我跟哥哥去帮你找场子去。”
王氏白了她一眼,“就你皮。”
她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将二人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林瑶终于明白江雅儿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在林瑶兄妹俩去后山的那段时间,冯氏带着江雅儿上门说亲来了,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口若悬河,就差明着说两人就是天作之合了。
林家与江有柱家本就有旧怨,冯氏这话更是将她恶心的不行,她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直接抄起扫帚将二人赶了出去。
更是在门口放下话来,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她江雅儿,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听着王氏的叙说,林明哲的脸也沉了下来,他立即跟王氏保证,“娘,您放心,那江雅儿从前那样欺负瑶儿,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林瑶则摸着下巴沉思,她原想着将男主解决了,这女主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等她腾出手来再去收拾她,却没想到她竟盯上了自己哥哥。
她拍着王氏的后背,给她顺气。
“您别生气,您想啊,她江雅儿送上门来求娶,连个媒人都不请,丢的可是他们家自己的脸,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让人笑话成什么样呢!”
王氏想想也是,顿时气就消了不少。
林瑶又转头跟林成说话,“爹,咱也别想着这糟心事了,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明天就出摊吧。”
林成闻言,来了精神,把旱烟往地上磕巴磕巴,也不抽了,“准备好了,明儿一早我就出摊去。”
一旁的林明哲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连忙问,“出什么摊?”
林瑶这才想起这事还没告诉林明哲,她不禁敲了敲脑壳,“瞧我,都忘了给你说了。我们打算支个摊卖卤煮,之就在你们书院附近。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哥你带着同窗们去光顾光顾。”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那些同窗们可是对卤煮一直念念不忘的,明儿我回书院就给他们提一嘴。”
第二日,林成父子俩早早就出门了,冯氏上门说亲却被拒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江雅儿一出门就遭到了婶子大娘们异样的眼神。
有些嘴碎的,甚至还会在她旁边“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昨儿有柱家的带着姑娘去林秀才家说亲了。”
“听说了,我还听说啊,这俩人似乎在林家闹了不愉快,叫那王娘子拿着扫把给赶出来了。”
“对对对,我亲眼见着的,昨儿我山上捡菌子,回来刚好就瞧见那王娘子拿着扫把给两人一顿赶。”
“你说这有柱家的也是,前些年上门给那雅丫头说亲的也不少了,偏那姑娘挑来挑去,一个都没看上。这家里也任由她胡闹,给养到了现在,今年可都已经十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