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时淩好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直在辱骂和诅咒自己,极尽恶意,时淩不知道该怎么办,被骂得这样难听也没有还嘴还手,就站在原地,任由暴风雨一般的辱骂和殴打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醒来之后,时淩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那个人就是自己体内不听掌控的有星。
她睁开眼睛,忽然感受到身边趴着个庞然大物,她顿时吓得弹坐起来,顺便把身旁那个庞然大物给惊醒了。
时淩一扭头,就看见了这个大物身上那鲜艳的火色皮毛,她怔愣了一瞬,有隐见她刚刚从噩梦中醒来,安抚似的用鼻尖蹭了蹭时淩的脸。
湿润的鼻子碰到时淩的脸颊,引得一阵瘙痒,本来还有些悲伤的时淩见此,勉强对它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轻声喊了一声:“哥……”
这纯属是下意识地想这么喊了,狐族成长周期强,时淩用着这副身体,融合了有星的意识,也变得幼稚起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可以肆无忌惮地撒一下娇,有什么不好。
“嗯。”有隐轻声应着,他也看见了那个头颅,在认出是有云的一瞬间,他立刻明白了时淩为什么会情感失控然后昏过去。
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或许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因为抵挡不住汹涌的负面情感,所以身体做出了防御的机制。
只是后面他带着昏迷的时淩走得有些艰难,放在背上她会滑下来摔下去,所以他只能将时淩叼在嘴里,顶着风雪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就隔绝了风雪,来到了临近北境的森林里边,这里隔绝了风雪,还有其它吃得作补给,再往这个方向赶五六天的路,就能回到涂山城了。
有隐变回了人形,在见到有隐的脸的一刹那,时淩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来,顺着脸颊滑过。
时淩看见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才发觉自己落下了泪,她疑惑地用手去碰了碰自己湿润了脸颊,眼中露出些许迷茫。
有隐认为时淩是因为还没从见到亲哥哥的悲伤中缓过神来,他颇为善解人意地给予了时淩一个拥抱,安慰她道:“没事的……dia……小星,我在这里,你想哭就哭吧。”
“我……”
见到有云残骸的那一刹那,时淩没有压抑住体内有星的情绪爆发,也感染了自己,情不自禁地顺着有星的想法去扑向有云的方向,这些事情在时淩刚醒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不是有星,她对有云没那么强烈的情感,在雪地的里的崩溃来得莫名其妙,她甚至都不能思考,就这样昏倒了过去。
时淩被有隐如此拥抱着,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迟疑着拍了拍有隐的背部,说道:“我没事。”
她轻轻推开有隐面无表情地将脸上的泪抹去,开始环顾周围的环境,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北部的森林,”有隐回答她,补充道:“这里还算安全,我们可以暂且喘息一下,等我们找到食物了再继续前进,没到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时淩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另一条手臂的伤,转头去看那条手臂的情况,她试着抬起来,做出握拳的动作,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力气来。
整条左手浮肿得厉害,好像完全断了神经连接一样,只能做到简单的扭转,她想要提起来,却在瞬间疼得嘴唇发白,冷汗直流。
有隐注意到她在尝试着活动自己的伤手,连忙阻止道:“别动了,你会越来越疼。”
时淩的眉头皱起,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苦恼的,半开玩笑说了一句:“疼点好啊,不疼就要成为独臂公主了。”
她原意只是想在这个沉闷的氛围中开一个玩笑,谁知道有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立马做出说教的姿态来:“说什么呢,你会安然无恙的。”
时淩看着有隐,只觉得他那张如此稚嫩的小孩脸露出这种神情出来,真是好笑又欣慰。
“你笑什么?”有隐歪了一下头,不解地看着时淩。
时淩没忍住,或许笑一下也好,毕竟刚刚从死里逃生呢,手也没断,应该高兴才是,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作祟罢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小孩哥。”时淩说道,她抹了一把脸,心情回归了一开始从雪地里出来的那种心境,将脑海里和内心深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压了下去。
有隐听不懂,他思考了好一会,也没懂时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小孩哥,小孩是小孩,哥就是哥,你应该叫我哥才对,才不是小孩。”
时淩笑了,她在那种压抑的氛围里憋得太久,一下子没收住,说道:“什么啊,前几天还殿下殿下的叫,我喊你一声哥都要别扭半天,就像小孩子一样。”
有隐听到此处,脸不争气地红了,立马据理力争道:“我……我这几天都是在照顾你,哥哥嘛……反正都是这样的,你真是过河拆桥……”
时淩笑得更开心了,一片死寂的森林中只有两个孩子的笑声,风雪明明还很大,慢了下来,飘落这沾上时淩的头上,又轻轻地拂去。
二人一起去森林里找了些果子来吃,虽然一开始时淩是没想过去树上看看的,毕竟这个地方的季节,能生的出果子才有鬼了。
她的知识到底还是贫乏了,这个世界都能诞生出那些怪异可怖的生物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生出来的?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满满当当的一衣服的果子,沁甜的汁水入口,舌头久违地感受到了甜味,时淩差点要哭了出来,好像那种苦日子过完了之后一夜暴富的感觉。
二人吃了个饱,有带了一些用斗篷装着上路,一连几天,他们就这样互相扶持着过去了,虽然每天都在警惕着会再次有魔物袭击,哪怕是夜晚都听着远处的兽吼和怪叫入睡,惊心胆颤地过了几个夜晚,也偶有遇到没有办法应对的情况,有隐便叼着时淩在森林里狂奔,一直到魔物丢失目标,他们便再一次侥幸活了下来,
数日后,他们终于走到了森林边缘。
时淩站在山崖边缘,这里的风雪已经停止了,但是风还是很大,起码不用每天踩在又软又难受的雪地里,稳稳站在大地上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能带给时淩安稳。
她在茂密的森林里眺望这远方,阴沉的天空带着不祥的气息,管它的,都见了这个天空多少轮了,一直都是这样。
“我看到城池了。”时淩说着,那是离北境最近的城池,见到那随风飘扬的旗帜,时淩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她开心着对有隐说道:“哥,我们回家啦。”
有隐嘴角也露出了轻松的笑,这些天疲于奔命,两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好事一件。
“幸好,方向没找错,没有太阳的日子可真难受。”有隐如此说着,这个时候,时淩忽然发现了什么异常,“咦”了一声。
“奇怪,怎么没有士兵在城墙上把守?”时淩说着,她一手放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用力地看着,这个距离说远也不远,应该是刚好可以看见的距离。
有隐听此,也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寻常,他和时淩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还去吗?”有隐叹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开始升腾,原本的笑容也被凝重所覆盖。
“去,万一是换班呢?”时淩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对完话之后,他们便前往了那座寂静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