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淩歪了歪头,不去戳穿有阳在自己面前扮作为自己着想的老好人形象,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有阳,看的他十分不好意思,连忙避开了时淩的视线。
“我说,二哥都这么对你了,你怎么还想着和他修复关系?”有阳五年,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在小孩子就面前装大人,直接开口问出了自己疑惑了许久的事情。
“我没有想过修复关系。”时淩情绪平静,清冷又稚嫩的嗓音里缓缓说出这句话。
有阳不言语,他用着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望着时淩。
有云不止一次和其他人说过,有星不是有星了,他还企图让大家都相信他那个逆天的言论明明四年前就因为这件事被罚了一年的俸禄,现在还不吃教训。
要不是有云其他的事情做得相当出色,不然父皇早就把他和大哥一起扔去弃殿,剥夺权力了,哪能让他继续对着妹妹这般胡闹。
原本有阳对这件事情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看到这些年来,有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稳,也逐渐不和兄长姊姊玩了,他现在才隐隐感觉到,或许,和有星感情最深的有云一瞬之间对时淩这般厌恶……或许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阳好整以暇地看着时淩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那你是想……去那边玩?魔族可不是猎场上随便射死的兔子和麻雀,你也太无知了点吧。”
“谁说我要去那边玩了?”时淩插着腰,不满地仰着脸怒气冲冲地对着有阳,包子脸气得鼓鼓的,惹得有阳一笑。
“那你去那边做什么?那边几乎是都听陈将军的,陈将军是有云的人,要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可别怪五哥今天没提醒你。”
时淩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呢。”
有阳今天本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现在这一趟,他想问到的话也问到了,便长舒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时淩,道:“算了……反正我有人,你,要是真去了那边,听五哥一句劝,别和二哥对着干。”
有云对时淩的敌意,在场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也就涂山王这个天真的搅混水的真以为自己底下的儿子和女儿会和睦相处,乖乖听话。
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阳现在可不希望时淩出了什么事情。
唔,不过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啦~毕竟,是有云负责管控时淩的不是吗?呵呵,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对他才好呢。
有阳离开了,有隐凑了上来,时淩便无所谓地跟着他一起回去,走到半道,见四下无人,纠结了一路的有隐才扭捏着说道:“殿下,你今天提议的那件事,我感觉还是……”
“别啊,”时淩眨巴着眼,说道:“你可别拒绝,虽然有点搞笑,但是一个黑历史,哪有你的性命重要,你待在这里,就不怕我不在,有人对你怎么样嘛?”
“可是……”
“别可是了,跟我走就行。”时淩走在前头,调皮地对有隐眨了个wink:“放心!”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出动的时候。
经过几个月的拉扯,时淩果然还是“顺利”地坐上了前往魔族边境前线的马车,带着两个丫鬟,随着有云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行驶在森林之中。
走到一天,行军停了下来,在一个森林里驻扎准备吃食,在马车里颠簸了许久的时淩终于有了机会下了马车,只是脚步虚浮,刚刚跳下马车的时候,因为站不稳,还差点摔倒。
幸好被旁边的一个丫鬟接住了。
“殿下,实在累就不必下车了,在上面等着,我给您送进去。”他声音无奈,声音小小的,脸已经被易容术换过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不过远远望过去,看着也不过是一个姿色平庸的丫鬟而已。
这个打扮还是时淩帮忙做的,在马车上见不着人,现在她看着有隐这副娇俏的模样就觉得开心,一想到那个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有隐小时候会有这样一副模样,她就心情畅快。
“不必了,看到你,我的疲惫都消失了。”时淩乐呵呵地说着,有隐则是气红了脸,甩下脸皮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安乐是时淩随行人员的另外一个丫鬟,她目睹的全程,当着老好人说道:“殿下你少说两句吧,他脸皮子可薄得很。”
时淩望着那个背影,他看起来还是十分不适应裙装,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魁梧的女子那般,时淩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慵懒地回应道:“知道了。”
时淩走到燃烧的篝火旁取暖,安乐就带回了食物来,看见时淩在篝火旁还瑟瑟发抖,便又去拿了一张毯子来,盖在了时淩的身上。
“北上的魔族领域……真冷啊,好像来到了哈尔滨。”时淩裹紧了毯子,鼻涕直流,又将手凑近了火堆旁。
“哈尔滨……这是什么地方?人类的城市吗?”安乐一脸疑惑地说着。
时淩嘶了几声,点头道:“是的,是人类的城市……这么说也没问题。”
“真的有这个城市吗?也在极北的寒冷之地?人类那个脆弱的身板,要是住在这个城市的话,是活不了多久的吧。”
安乐一本正经地说着,还思考着低温对人类的影响,听得时淩汗流浃背。
“呃呃,嗯,某种原因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是人类也是会创造的啦,他们取暖的本事多着呢。”时淩喝了一口粥,企图把话题引走。
就当安乐疯狂钻牛角尖的时候,一个嗤笑在时淩背后响起,时淩一转头,就见到有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时淩背后,面无表情,然后就将自己手上的一杯热水递给了时淩。
“二皇子殿下。”安乐站起身来,对有云行了个礼,时淩想站起来,就被有云制止了。
“又在夸大其词了,你还是继续坐着吹牛吧。”有云冷冷地说着,他看着时淩那个模样,满口谎言,在她身上,他看不到一点曾经的影子。
安乐脑子有点钝,她不解地喃喃道:“什么呀?难道哈尔滨不存在吗?”
“呵呵。”有云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去了,留下时淩捧着热水一脸无语,还要受着安乐的刨根问底:“殿下,哈尔滨到底存不存在啊?”
“……”时淩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清澈之水,说道:“你觉得存在就存在吧。”
说完,她吹了一口热腾腾的水,呲溜着喝了几口。
有云对她的态度可奇怪了,一方面恨极了她,另一方面又做出爱护她的样子,还是和从前那样,一点磕了碰了都十分心疼。
有云是知道这个身体还是有星的,所以这般爱护,惹得宫里的其他人都以为有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一边说着时淩的诸多不好还坏话,一边又口嫌体正直地给她上最好的医疗,哈哈,每次一想到有云那个吃了苍蝇的表情,时淩就觉得好笑。。
所以,时淩和有云关系差到极点的情况下,时淩也不会怀疑他会在水杯里下毒。
篝火不断跃动,红焰与夜色相互交映,时淩在水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朦胧的身影,一时间无话。
五年了,个儿一点没长,时间被不断地拉长,每次时淩想做什么事情,都因为年纪小被打回,就算得到父皇的宠爱,也是一点实权都没有。大家都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在这里,时淩一点都感受不到快乐。
现在看来,这个任务的时间,估计还会被无限拉长……她已经很努力了,无论如何,有隐的心智也是跟这个被拉长的时间长河那般,不可能揠苗助长,一想到这个问题,一想到自己估计要在这里待上二十年三十年,时淩就觉得崩溃。
当然,已经崩溃过了,无理由的发疯除了平白抹黑自己的名声以外,根本没有讨到一点好。
观测者也不会理会自己,它已经沉睡很久了……
好想回家,好想回到那个有哈尔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