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轻佻,语气也冷了下来,情绪转变之快让时淩始料未及,它口中说出的话也砸了时淩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时淩只是怔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神色,继续捏着火球望“观测者”身上砸。
她不受任何影响,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可把“观测者”气笑了。
【看来它洗脑你洗得很成功啊,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观测者”说话毒辣,因为时淩接连不断的攻击,虽然没有伤到它分毫,可是也引起了它的不耐烦,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松懈。
时淩也不甘示弱,她眼神冰冷,道:“你呢?伤了我的观测者,又做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来和我说这些,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立场来教训我?”
时淩手指翻飞,灵力不断从身体化成各种各样带着杀伤力的法术,从四面八方不断攻击着那个黑绿色数字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对立,既然我选择和它成为敌人,那么就有一定的道理。】
“观测者”身形从原地消失,下一秒,整个空间被黑色的物质覆盖,彻底隔绝了屋子里和外面的世界,与此同时,“观测者”出现在了时淩的后面。
背后传来的杀意被时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回头,那个诡异的数字人脸就出现在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面,却发现周遭的空间不知不觉被压缩到了区区几平米大小。
【你的意识将和这具身体融合得很好啊,不愧是它选中的人,你的天赋真让我羡慕,也难怪,你去了这么多地方,扰乱了足足三个世界的正常运行,而我花了数十亿年才找出来了你这个外来的意识,可真让我好找。】
时淩听见这话,发射火球的手猛地一抖。
“神经病,我顶多在这里面花了十年。”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让世界走向不同的发展。
而在无数条偏差的路线中,我要从世界毁灭回溯到之前的数万年,去从每一个人的人生,每一个人的选择中发现那巧妙的分支点。
我名为“观测者”,可不是来观测你的成长和走向的,我的观测是无数个世界,他们的未来现在过去都一成不变,而我要做的,就是斩断那些分支的世界,让它走向预定的轨道之中。】
它说的话很轻,可是越到后面,它对说话的语气就越来越深沉。
【而你,时淩,你本该在五个月前的那次事故中就该死了。】
“观测者”如此说着,它伸出手,那带着极强指向力的手像是无尽黑洞的引力,时淩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反击,下一瞬,时淩的大脑感受到了万分的剧烈疼痛,灵魂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炽烤着,将她从那弱小的躯体中剥离出来。
那深入灵魂的疼痛让时发出惨叫,难以忍受,和她一起再惨叫的,还有原身体的主人,有星。
稚嫩的童音和时淩不同,她同样在接受着“观测者”惨绝人寰的灵魂撕扯,两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融合的灵魂被强行分离开的痛苦几乎让她们昏厥过去,无法思考。
可是这是灵魂和意识上的剧痛,她们承受着这样非人的酷刑,却依旧保持着该死的清醒。
“观测者”啧啧两声,笑了:【真的,融合得实在完美,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丝合缝的融合,时淩,你来到这里,接受着别人的记忆和情感,应该没有感受到一点不适吧?用着其他人的身体,占着其他人的身份,去毁灭这个本该平稳悠长的世界,然后又拍拍屁股离去,你是怎么做到这样心安理得的?】
时淩没有回话,她根本无法回话,有星的惨叫和她自己痛苦的声音让她根本无法思考“观测者”说的任何话语。
是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刺痛,又像是被人用钉满银针的木板狠狠砸向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血肉砸了个稀巴烂,时淩只感觉短短的几秒钟内,自己像是死了无数次。
好痛……好痛……救……救命!
在二人的灵魂即将分离之时,一片纯黑的空间忽然传出来了一声裂隙声。
正在行刑的“观测者”察觉到了不对,下一瞬,纯黑空间被打破,一只巨大的手从裂缝之中伸出来,那只手通体粉蓝色,像美丽的,正在流动的银河,大手直接压向了“观测者”,将它正在对时淩的行刑强行打断。
有星和时淩的灵魂本来即将就要分离,被这么一打断,前面的所做都前功尽弃了,两个灵魂再次融合,有星的意识守着强大力量的压制,只要时淩不离开,她将一直困住时淩的意识之下,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到此为止了。』
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淩只感觉万分安心,她的灵魂被“观测者”消耗太多,此刻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万分疲惫,她看了一眼那个黑绿色数字怪物和那个流光溢彩银河大手的战斗,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之后它们两个再发生什么,时淩就通通不知道了。
一切重新回归平静,而时淩之后再也没有再见过那个黑绿色数字的“观测者”。
……
第二日,时淩才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正睡得香甜,立马吓得弹坐了起来。
“我去,我怎么还睡着了!”时淩惊恐道,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床,似乎还以为自己正在战斗,却被自己的被子绊了一下,倒在了床边。
她爬了起来,察觉到身后的肢体还在摇晃,她转身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尾巴还在,顿时觉得奇怪,再摸摸头上,狐狸耳朵还在,最后小跑到镜子面前,自己甚至还是用着有星的身体,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回头望去,房间整洁得就像是自己刚来的那个样子,什么都没变化,仿佛自己和“观测者”的对峙的结果就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似的。
时淩慌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她就像是被坏家长教出来的坏孩子,一想到那个人说得桩桩件件,时淩就难受得浑身像是有虫子在爬,带着哭腔,求救地喊了一声:“观测者!”
『我在。』
令人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明只是十五天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了,时淩就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眼前瞬间就模糊了。
『抱歉,我去处理了一点事情。』观测者如此说着,它的声音和以往相比,似乎带上了一点疲惫,而这点不正常的情绪,是时淩认识它接近十年的时光里瞬间察觉出来的不对劲。
“你和那个东西打架了?”时淩说着,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两个观测者的恩怨,她只是在确认她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错乱。
『我和它之间必有一场争斗,这是避免不了的。』观测者没有保留,它如实说着。
时淩听着它的话,深呼吸一口气。
消失许久的观测者终于出现了,可是在它出现之前,还带来了其他东西,这个玩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时淩不能承受。
一想到观测者和自己明面上说的异世界毁灭游戏是真真切切去拿一个世界,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时淩就感觉呼吸喘不上来,像是有人在背后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自己所创下的腥风血雨。
时淩才刚刚醒,就要被迫面对这件事情的大起大落。
无数人因她而死,南疆瘟疫,有隐,说不准在现实世界中的异界任务都是——
再抬头的时候,时淩凌乱刘海下的眼睛发着狠,泪水遍布脸颊,鼻子红了一块,带着满腔的怒火质问着观测者:“你和我说实话,那个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你设计出来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