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风气开放,气候湿热,所有人的装扮都修身凉薄,并且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公主急得额头上都沁出的一层薄汗,不敢大摇大摆地抬着轿子上前,就匆匆披了一件薄衫作伪装,躲在小巷里面,透过竹楼的间隙,观察着不远处那一抹倩影。
陈欢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存有几分薄面,只是撑了个伞,离滕子蔓几步远,不敢上前。
毕竟滕子蔓这副神态实在不像一个端庄的公主,反而像一个偷窥狂。
不远处,时淩正在随意地挑选着东西,首饰铺子也看,蛊虫铺子也看看,可她面上淡淡,并不像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是了,自从意识到那个地方的街区不少人都在好奇时淩突如其来的身份,再加上苗予桃大摇大摆的进出,并且今天,左丞相家中的人还来探望。敏锐的时淩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人正在刻意窥探她的身份。
不太高明,而且容易露馅,像是寻常小公子小小姐家所为。
所以时淩只在家中休整了一番,随意穿上一身深蓝色的苗疆服饰,就直接大摇大摆的出门了,她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又多么想探究她。
果不其然,出门半个时辰,身后就多了几道紧紧跟随的身影。
时淩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余光瞥到了那人脚边的裙装,于是就在一个蛊虫摊位停了下来,认真挑选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时淩身后的滕子蔓和陈欢看见了时淩的举动,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
“蛊虫?她是制蛊师?”滕子蔓简直要把时淩的后背顶穿出窟窿了。
“很正常,南疆四大奇术,医兽巫蛊,这也并不奇怪。”陈欢说道:“我外祖家也是靠蛊术起家的呢。”
她扭头,只见滕子蔓撇着个嘴,不满道:“老师也是用蛊高手……”
陈欢安慰道:“苗太傅深谙四大奇术之道,每样都甚是出彩,殿下您倒也不用那么妄自菲薄,不过一个普通的制蛊师,咱们南疆比她厉害的多了去了。”
滕子蔓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略有得意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调,陈欢心中长叹一口气,和十六岁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打交道就是麻烦。
“她要走了,跟上去。”
……
很快,就到了闹市区了,时淩的身影就像泥泞里的泥鳅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之中。而这个地方,一般来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会踏入此等脏乱差之地的。
陈欢也扯住了滕子蔓,柔声劝到:“哎,要不就先回去吧,这个地方不安全,殿下您的安危要紧。”
滕子蔓犹豫了片刻,可是余光却恍然看见了人群里那身深蓝色的倩影,这期间,滕子蔓和陈欢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如今那人的脸就在不远处,细眉清瞳,孤冷混清傲,勾着唇角,和滕子蔓对上了眼神之后轻笑了一声,似挑衅,又像勾引。
滕子蔓刚打响的退堂鼓一下子就缩回去了,她说道:“你先走,我倒要看看什么货色会让老师如此在意!”
“哎!”
不等陈欢反应,滕子蔓就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在闹事的男男女女数量众多,不乏年轻人,可是服饰面料都不比闯进来的滕子蔓精致,那皮肤和面料一看就知道是那户人家的大小姐。而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最稀奇的就是贵胄人家的小姐少爷。
就像是沉沉昏死的鱼群中扔进来一个活蹦乱跳的鲶鱼,人群中慢慢炸开了锅。滕子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身边已经被肮脏乱臭的人包围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想退回去,可是那边的路早就已经被拥挤的人群堵上,根本不给退路。
这个时候,滕子蔓的大腿传来一个不安分的触觉,腰上的软肉也被什么人重重地捏了一下,在少女敏感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红痕,耳旁传来嘲弄的笑声,口哨,滕子蔓脸色发白,窒息般的绝望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从人群中伸出来一只白嫩的手,直接抓住滕子蔓的手腕,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一身深蓝的时淩此刻在滕子蔓宛若救世主,那双明媚的大眼看着时淩那清冷的脸上,不久之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没等她反应,时淩就抬脚往人堆里的某一处地方狠狠踹了一下。
“啊!”有人惨叫,捂着裆部痛苦地蹲下。
人潮涌动之中出现了一个下陷的凹窝,以那个人为中心,身边的人齐齐向中间倒去。
而时淩,早就扯着滕子蔓远离了人群中心,直到安全的街尾,时淩才把抓着滕子蔓的手放开来。
滕子蔓一脸的绯色,她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时淩,嘴中嗫嚅的话还没说出口,时淩的声音就响起来:“殿下可还安好?”
那双淡然的眸子之中,浑然不见当时在神武大街上被鞭挞四下的怨怼,只有事不关己的神色,这让滕子蔓一时无话。
原来,和老师走得如此之近的女子居然是她曾经欺辱过的那位平民女子。所以、所以老师这些天冷落她还处处针对她,也是因为这个女子!?
想到此,滕子蔓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恨。
“殿下可还安好?”时淩见滕子蔓怔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本、本公主才不会有事!”滕子蔓瞧见她眼底的戏谑,不知为何大脑涌上恼意,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滕子蔓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时淩自然也猜得到几分,毕竟,南疆公主现在可是要叫苗予桃一声老师,而苗予桃也算得上她的徒弟……面前这个娇蛮的小家伙,在某种意义而言,还要叫自己一声师祖也不过分。
怎么,苗予桃知道自己的鞭伤来自南疆公主,回去后狠狠折磨了她么?
时淩笑了,在滕子蔓看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怒意更甚,刚想开口说什么,时淩扔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给她,说道:“给你。”
滕子蔓下意识接住,在她看见那团东西是一只活着的长毛蜘蛛的时候,尖叫着跳起了霹雳舞,最后哭着跑向人群,消失在街尾之中,不见踪影。
“长长记性,小家伙。”时淩看着滕子蔓仓皇而逃的背影,恶劣地笑开了花。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相信小公主不会再傻乎乎地停留在漩涡中心了。
一想到刚才滕子蔓被蜘蛛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时淩心情就十分愉悦,想她当年被巧巧的蛊虫吓到的时候,也是这般失态,而巧巧在一旁笑得那么开心。
今日一看,吓人确实令人十分畅快,哈哈,就当是还了那四鞭子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