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淩吗?她今天早上刚刚出院。”
护士在记录着什么,提着笔忙着,头也没抬,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面前的风尘仆仆的男人。
“啊?出院?不是说挺严重的吗?”男人带着圆框眼镜,面容清秀,背着普通黑色的双肩包听到时淩出院的消息不自然地抓了抓头上的卷毛。
“病人决定的事情,医院哪能管得了那么多啊。”护士说着,指了指已经空荡荡的病房,刚好有一个做完手术的患者正推着病床车入住。
“啊……”
护士不再理会他,毕竟她现在手上的活还多着呢,刚想离开却又被男人抓住了手臂:“那你知道……”
男人说到一半又卡住声音,护士一脸问号,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医院是不会提供外来不明人员随意探查病患的信息的。”
护士简简单单就猜中了这个男人想问的,男人打了个哈哈,尴尬地撤了笑,转身离开医院。
出院的路上,男人一脸苦恼,看着医院外的车来车往,伸手打了个的士。
“先生去哪?”
“c大。”
另一边,时淩刚刚回到学校,就看到了不少向她投来异样眼光。
也是,时淩在校园里可谓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从大一刚入学就被选为最美校花开始,关于她的传说就数不胜数。
明明一开始还算正常,像是大学里经常的耀眼人物那样有着不俗的成绩,拿数学竞赛奖、国奖,甚至还被拉去参与了校园宣传拍摄,作为校园代表人物在第二年的招新中小火一把,可谓风光一时。
可到了大二,风评开始转变,尤其是和艺术学院的那位传说中的系草纠缠开始,时淩的时运就开始变成厄运。
成绩造假,小三上位,学生会颐指气使狗眼看人低等等负面信息汹涌而来,曾经高高在上的c大女神,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被嘴得面无全非。
时淩也曾反抗过,她发布的帖子不是被造假的聊天记录刷屏了就是被删了,在大一点的流量平台发声要么是石沉大海,没人关注,要么就是被单拎出来一顿嘲讽输出,时淩有理有据的反驳最后还落得个被封号的下场。
校园宣传片换了人重新拍摄,奖学金全部取消,原本触手可得的学生会主席也被拱手让人,哪怕是坐在教室里安静上课,她前两排后两排的位置都能空出一大片地方。
可能是人天生就有对美好事物的破坏欲,无论时淩怎么努力,一旦缠上了黑料,就很难脱身,那群乌合之众致力于把人拉下神坛,贴上标签,肆意嘲笑。
时淩知道,她被有心人搞了,而搞她的人,也是她复仇的对象,陈冬桦。
陈冬桦针对的原因说出来可笑至极,就为了那个艺术学院的系草,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
想到这里时淩都觉得陈东桦脑子不好,而且十分傻逼。
她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那个普信男,以为送她到宿舍楼下就是为她付出为她好,出去吃饭都是时淩在付钱。
表白的时候系草说得自己都要哭了,时淩忍下厌恶,拒绝了他,被追问到理由的时候,时淩把自己最不能忍受的点说了出来:
“你连吃饭都要我请,你说给我带早餐,早餐钱要我出就算了,你从南校区到北校区坐校车两块钱,还要和我A路费?你家吃不起饭了?你这么追女生的?”
然后系草破了防,回去之后大肆宣扬时淩拜金,看不起小镇做题家,甚至还造黄谣说时淩就是在外面傍上大款了,在外面做小三,吊着他,玩弄他,还嫌弃他没钱。
听到这个谣言的时淩直接吐了一口血,物理意义上的,情绪激动呛到了水然后疯狂咳嗽。
也不知道陈冬桦这个眼瞎的怎么看上的系草,那种烂人时淩都不愿意和他沾上一点边。
又或者陈冬桦也看她不爽很久了,借着系草的名头来发泄对时淩的不满。
无论怎样,接下来的一年是时淩最难捱的一年。
时淩也不是没反抗过,但是像陈冬桦那种资本主义阶级的大小姐天生就知道怎么摧折别人的傲骨,面前一刀背后一刀。
时淩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在她身上栽了不少跟头。
甚至……在其他人眼里,只会认为陈冬桦是她的好姐妹,好闺蜜。
陈冬桦在旁人眼里伪装得滴水不漏,唯独对她张开了恶魔的爪牙。
时淩不愿再想过去的黑暗,她走得很慢,从包里拿出口罩和帽子带上,祈祷着没有人打扰她,认出她,她才能更好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节点上,她只能孤注一掷。
今天,是艺术节。而陈冬桦将要作为学院代表人物上台表演。
而时淩的目的,便是找到陈冬桦的手机。
陈冬桦上台演出,一般般不会带手机,那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休息室。
陈冬桦上台的十几分钟,就是她作案的最好时机。
演出将在一号教学楼的报告厅举办,是的,是时淩前晚出事的地方。
计划正在实行,时淩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教学楼里,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时淩抬眼看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那幽黑的镜头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她嘴角泛起冷笑,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里。
不躲监控,她就是要堂堂正正地走在这里。
走到一半,远处忽然响起陈冬桦甜的发腻的声音,时淩听见了,随即躲到了一旁的教室里。
“张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看,我给你留了个位置,是最好的观看方位哦。”
陈冬桦抱着男人的手臂撒着娇,在时淩面前趾高气昂的她此刻却夹着声音故作甜美。
艺术节对陈冬桦来说应该挺重要的,她就化着得体的妆,身着露肩的白色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脖颈修长,带着相配甚好的珍珠项链,贵气得宛若天鹅。
张栩,也就是隔壁艺术系的系草,也自然长得不差,但是和耀眼的陈冬桦相比还是过于普通了。
他故作亲昵地刮了刮陈冬桦的鼻子,笑着说道:“既然是你的重要日子,我哪有缺席的道理。”
两人笑作一团,空气中充满了发腻的臭味,恶心地时淩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时淩强忍着恶心,等待着他们离开的机会,伺机而动。
但是他们一时半会都走不开。
真服了,周围又没人,装给谁看啊。
时淩受不了这俩烂人搁走廊唧唧歪歪扭来扭去,还要被迫接受他们娇妻霸总的语录。
过了好一会,有人催促陈冬桦要准备了,他们才离去。
时淩悄悄打开一拳宽的门缝,观察外面没啥人了,正打算进一步推开门,肩膀上冷不丁被人搭上了手:“你在做什么?”
“!”
时淩吓了一跳,压抑住要尖叫出声的冲动,心脏都要骤停了。
她回头,映入眼帘的一张放大的脸,男性,凑的很近,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中是含笑的琥珀色瞳孔,隔着眼镜,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淩。
时淩怒扇他一巴掌:“你有病啊?不会出声说非得吓人啊?莫挨老子!”
男生的脸被打偏到一旁,眼镜都飞了,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原地怔愣了一会。
“?”
时淩本来就是病人,力道不算大,男生的脸甚至都没巴掌印,也没红。
男生扶好眼镜,也有些生气:“好好说话,动什么手,我身上有摄像头可以告你的!”
“你!”时淩眉头皱起,瞪了那男生一眼。
室内太热时淩早就把口罩拉到下巴方便呼吸,此刻,她一张脸大大方方地展现在空气中。
而男生,他看见了时淩消瘦苍白的病容,因为愠怒只带上了一点点红。
这张脸,好熟悉。
啊!这不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前天因为突发哮喘住院的——
“时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