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婧初的袖子被小孩试探地拉住。
贝嫣羽瘪着小嘴,“长姊,阿娘和我说了,以后不会害你,不关她好不好?”
“她的保证要是真的,就不会教唆你,让你来与我为敌。”
“你一个才三岁多的小娃娃,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赢。”
“我要是真的厌烦你了,看你不顺眼了,日后针对你,你能讨得到什么好?”
一看她那懵逼的大眼睛,贝婧初就知道这小屁孩没听懂。
【愁人呐!】
小兔崽子被另一个小兔崽子难住了,皇帝有点想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但他忍住了。
他问贝嫣羽:“你阿娘被放出来,可能会伤害到长姊,你要她,还是选长姊?”
“一定要选一个吗?”
贝嫣羽怼着手指,很是纠结。
她喜欢长姊,可也想要娘啊。
她从小没有见过娘,傅母都比杨采女和她更亲近,但她真的很羡慕弟弟妹妹有娘。
嬷嬷再好,和亲娘也是不一样的......
贝嫣羽在宣室殿闹了一顿,也没能把杨采女放出来
但她不会听话,皇帝和太后有点溺爱孩子,其他的妃嫔也不会来管她。
除了贝婧初对她有血脉压制,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再加上她是公主,没人敢对她动手伤着她。
她强行闯进去看杨氏,五六次也有一次能成功。
虽然她闯一次,就会挨一顿长姊的揍。
多来几次之后,贝婧初都懒得揍她了。
有了对比,此时宫中的人才发觉,天坞公主三岁的时候到底有多乖巧。
杨氏还在继续挑唆,导致小孩子想亲近她,又纠结犹豫着。
最近在弘文馆,贝嫣羽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
贝婧初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决定抽空亲自会一会杨氏。
散学后,她来到就日殿最偏远的偏殿。
几个婆子和侍卫守在门口,贝婧初想要进去,被阻止了。
“殿下,杨采女被禁足,无诏不得探望。”
皓月见不得有人对自家公主无礼,“殿下是什么人,别说是禁足的,就是陛下的御书房都能自由进出,你也敢拦着?”
侍卫不为所动:“无诏不得进,谁来都一样。”
皓月还想再说,贝婧初拦下她。
她试探性地往里走,两边的侍卫伸出手臂,拦在前面。
贝婧初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就把两根手臂推开了。
......好家伙,你们是拦了,只是没拦住对吧?
她总算知道那熊孩子是怎么进去的了......
不过贝婧初还是退了出来,吩咐皓月:“你去找贵妃要手令。”
毕竟是贵妃下的令,要是谁都能闯,对她的威信不利。
之前揍嫣羽也是这个原因,奈何孩子太熊了,还皮实抗揍。
贝婧初反思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她揍多了,她已经习惯了?
那真是太可怜了。
贝婧初到无人的偏殿坐了一阵子,一会儿后,宫人匆匆拿着手令来了。
或许是因为贝嫣羽常来,杨氏的屋子并不显破败。倒是她的人十分憔悴,原本鲜妍的美人,现在像一个老妇。
身上有一股暮气。
贝婧初的到来是有人通报过的,杨采女知道她的身份。
她冷哼一声:“大公主见到长辈也不问安吗?”
再低阶的嫔妃也是长辈,皇子公主见到这些人,就算不行礼,也是要问安的。
杨采女问这个,是在礼数之中。
但是贝婧初没有理她,只是让长烟把一旁的矮一点的凳子擦擦,然后坐下去。
杨氏又讥讽道:“连礼数尊卑都忘了,殿下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
“果然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是配上她仇恨的目光,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贝婧初拂了一下衣袖上沾的灰尘,并不被丧家之犬的吠叫影响。
“礼数你是长辈,尊卑,是我尊你卑。”
“我就是不问这个安又能怎样?你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你现在唯一会的,就是教唆你的女儿,和她的长姊作对。”
贝婧初说完后,杨采女痴痴地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怕了,我就知道,让嫣羽对付你是有用的。”
“都是公主,谁又比谁高贵呢?”
“要是我儿子没死,哪里有你叫嚣的地方!”
“都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我杨家满门都死了,你凭什么能安宁快乐地幸福长大!”
要不是离得远,那口水沫子都快喷到贝婧初脸上了。
看得出来,一朝丧亲的痛苦,登高跌重的生活,和被关起来的压抑,让她快被逼疯了。
贝婧初提醒她:“所以你别忘了,嫣羽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一句话,就让杨氏彻底愣住。
“你不怕死,你想要报仇,那你不担心女儿,担心你现存世上唯一的亲人吗?”
在她开口想要反驳前,贝婧初就先把她的想法道了出来:“你想说,嫣羽也是公主,是陛下的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是不是?”
“天真。”
贝婧初站起来,朝她走去,明明是一个小孩子,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让杨氏不敢动。
她却只是闲谈踱步似的慢悠悠。
“我是被陛下亲自养大的,四岁就有封邑。”
见她神情惊疑,贝婧初轻笑了一声:“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消息闭塞成这样?”
好吧,也正常,毕竟是皇宫里的边缘嫔妃。
“大越是出过有实权的公主的。”
“杨采女你猜,按这个势头,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一个普通的公主,和一个手握大权的公主,你猜我弄死她,究竟会多难?”
“退一万步,就算我无能。陛下为了我不受委屈,会不会给我找一个位高权重的驸马?”
“现在我们还小,差别不大。但嫣羽真和我结仇,未来被我针对,你觉得她会有好下场吗?”
杨氏被带到她所说的情景里,整个人都僵硬了。
贝婧初却还没说完,再来了个假设:“别说以后了,就算我现在直接拿把刀抹了贝嫣羽的脖子,你觉得陛下会为她杀了我吗?”
“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儿,处死他最偏爱的长女?”
贝婧初慢慢地走到她身后,声音从背后传到杨氏耳中。
“最多是夺爵,囚禁。时间一长了,陛下也就心软了。”
“到时候我再哭一哭,装作悔过的样子,给阿耶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