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嗓子一喊,豕牢外也是秋兰婶子尖锐的声音。
“救命啊!杀人啦!!要死了!!豆花!!!”
铁柱胸口一疼,气一下子闷住了。
秋兰她应该是疯病发作了。
她只在得知儿子死女儿被卖时,发作过,后来安安静静的,只做手中的活儿……
不然东家也不会收留秋兰。
这是受了刺激。
铁柱走不开。
比起秋兰疯病复发,这份活计更重要。
况且她那嗓子一嚎,定会被村民们压住,不会受伤。
事实也如铁柱所料。
秋兰跑掉了一只鞋,嗓子一嚎,家家户户有煤油灯的,点灯出来看。
见秋兰发狂,怕她伤害到自己,几个有手劲儿的婆子合力将人压住。
四周叽叽喳喳的。
“秋兰不是和铁柱在豕牢看守吗?咋一个人跑出来了?”
“铁柱呢?没看住秋兰?”
“不好!定是豕牢那边出了问题!”
一些人朝豕牢方向走,一些人则赶去郭大郎家喊人。
另边。
这么大的动静,郭盛安怎么会没听到?
他每晚都是等月娘睡着,才躺着练内力。
听到动静,他收敛气息,蹑手蹑脚起身,穿上外衣朝院门口而去。
来喊他的人,手刚举起,还未敲在门上,门就已经开了。
郭盛安对上跑来人的视线,问:“豕牢那边出事了?”
那人僵硬着脖子,点头。
“走吧,一道。”
那人见郭盛安出院后,将门关上后,提脚朝豕牢的方向而去,他也同手同脚跟在郭盛安身后。
奇怪。
郭大郎是怎么知道豕牢出事的?
还……还提前跑来开门?
太神了吧?
难道之前传郭大郎家出了神仙转世,这位神仙便是郭大郎?
又想到郭大郎能提前观天色……
他心中对郭大郎敬重了几分。
抵达豕牢,那五个偷猪仔的贼被抓住了。
铁柱受了皮外伤。
郭盛安先是看了看铁柱胳膊上的伤口,皱眉道:“这需要养一养,最好不沾水。不如你在家中歇息几日,待伤口好了再干活儿?”
铁柱苦笑,“可我……”
郭盛安抬手制止,道:“你白天干活儿赚几个铜板?包括在我这儿干短工的工钱,我一并结算给你。不仅如此,还有伤口用药,以及每日的饭食,我会让人送去你家。”
听闻郭盛安这话的村民们,倒抽一口冷气。
上哪儿找这么大方的东家啊!
大地主都恨不得扒着吸血,真要干活儿时受了伤,大地主、富商他们早就请新人了,唯有郭大郎背道而驰。
郭盛安看了眼周围帮忙的村民,其中大部分都是豕牢短工和其家人。
他作揖,“今夜多谢各位了,为表达大家的帮忙,明日来家中,会为大家一人送上两枚自家做的咸蛋和些许酸菜表感谢。”
两枚咸蛋和酸菜不多,但他们来帮忙的人多,没费多少力。郭大郎会出血多。
更别提咸蛋酸菜是郭盛安拿去卖的。吃过郭家腌的咸蛋,都知郭家的咸蛋流油……
这荤腥得多大啊。
“哎,都是小忙,算不上什么。”
“是啊郭大郎,都是一个村的,以后还有这样的好……咳咳,事儿,尽管叫上我!”
村民们叽叽喳喳表态。
接下来便是善后问题。
村长也在,但毕竟这处是郭家的豕牢,该怎么处理由郭盛安来执掌一切。
郭盛安先询问了铁柱几句,才开始指点江山。
先是五个贼人。
郭盛安:“先将人捆绑了送我家去吧。等明日再送衙门。”
啊?送衙门?猪仔不是没事儿吗?这会不会小题大做了些?
郭盛安似乎看穿村民的疑惑,道:“这五人中,有两人善后,三人偷猪仔,一人偷一只,就是三头小猪。一只小公猪800文,三只2两400文,小母猪还贵些……
不先杀鸡儆猴,下次让这样的偷子得逞了,损失可是我担着。”
村民们一听2两400文,瞬间不觉得郭盛安小题大做了。
挨千刀的!那可是2两400文啊!
他们寻来绳索,将五人暂时捆绑了,等其他事解决了,再一并押到郭大郎家中。
再来便是豕牢修补问题。
郭盛安点了几个壮实的汉子,“劳烦几个兄弟将破损的地方修好,不是做白工,明日你们得空来家中,我会单独补给几位工钱。”
一听有铜板拿,他们哪有不乐意的?!
连忙表态:“郭大郎你且放心,我可是家中好手!别说这些竹编的栅栏,就是墙院塌了,我都能给你修好!”
“是啊郭大郎,你放心!”
最后才是铁柱两口子的问题。
秋兰婶子仍被几个婆子压住四肢,为防止她咬舌,伤害自己,嘴里还塞了破布。
郭盛安瞧着那破布,好像是豕牢的短工们做麻布用的……
辣眼睛。
郭盛安收敛视线,蹲下身,替秋兰号脉。
铁柱眉宇担忧,边将情况与他道:“这些贼人没来前,秋兰睡得很熟。然后突然被我叫醒……我其实没说什么,只让她出去喊人,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郭盛安替她号完脉搏,只道:“是受了刺激。”
铁柱顿了下,张了张嘴,顾及有旁人在,到底没将话说出口。
郭盛安起身,道:“你跟我来。”
到了僻静的角落,郭盛安才严肃道:“只有道出实情才好对症下药。”
其实也不尽然。
他是第一次看到秋兰疯病复发。
他这么问,是在衡量继续留下秋兰的可能性有多大。
毕竟,他可以可怜人,也可以给人家活计做,但得基于家人性命无忧的条件上。
秋兰的疯病具不具备攻击性还未知,多听取、衡量,才少一份安危。
铁柱这才小声道:“当初豆花被卖,是我那……去世的娘,趁着她偷偷睡着,抱着孩子跑的。大概今夜的场景相似,她病情才复发。”
铁柱似乎能感觉到郭盛安多此一问的目的,有些慌忙解释:“这一年多她都规规矩矩的,夜里还是跟着我睡,不会影响到东家的……”
这倒也是。
郭盛安又想到曼儿初救下秋兰婶子的场景。
即便被陌生男人压着,差点被……
秋兰婶子不挣扎,也不喊叫,恍若没有灵魂的木桩般。
是他多虑了。
郭盛安点头,“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