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板着一张脸。
郭盛安还是留下吃了顿便饭,一起的还有金宝。
不过金宝吃得不多,毕竟他现在嘴挑。
换了东西回来的郭蓉,见大哥来了,又听大哥给大山一桩生意,将院里养的下蛋母鸡宰了一只。
张寡妇倒是想拦,但郭蓉握着菜刀,跃跃欲试的模样,她生怕自己拦了没命活。
背地里抹了一把辛酸泪的张寡妇,多吃了两个鸡翅膀。
下头孙子都没她吃得多。
不过,孩子们喝鸡汤也能喝得心满意足。
吃完剔牙的郭盛安,故意当着张寡妇的面,打了个饱嗝,且惬意地眯着双眼,“多谢婶子款待啊。”
张寡妇气不过,讽刺:“亲家大哥也看到我们家情况了。”
“啊。”郭盛安顺势环顾四周,最终一片茫然:“然后呢?”
“……”然后呢?!你怎么好意思在这么穷的人家蹭饭啊!
郭盛安故作后知后觉读懂张寡妇的意思,喟叹:“刚刚桌案上,婶子不比我吃得少啊……”
嗯……
“这么看来,平日里好吃的都进了婶子肚皮了?”郭盛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生,控诉:“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帮衬妹子和侄子们,是因为他们和我身上流了一样的血液。你嘛,你和我有啥关系?”
他可比阴阳怪气的张寡妇直白得多,也让人下不来台得多。
郭盛安见对方脸色难堪,继续道:“我这次来谈的生意,大山赚的钱,该不会也要满足婶子的口腹之欲吧?嗐,怎么我费心费力,帮衬妹子和侄子们,最后却成全了外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郭盛安也敛了眉色,道:“字面上的意思。”
郭蓉刷完碗筷回来,就见大哥和婆母剑拔弩张,谁也插不进去的样子。
郭盛安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只瞥了眼郭蓉,“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转瞬,郭蓉叮嘱大山:“趁着这段时间山头东西多,多采摘点东西回来。”
至于婆母,她是管不上了。
“大山等等。”郭盛安喊住大侄子,“你一起,我有话跟你们母子说。”
“哦……”
张寡妇竖起耳朵,蹑手蹑脚跟在他们身后。
郭盛安也没避着人,牵着金宝,来到妹子夫家后院。
他开门见山地数落:“你都为这个家出卖色相了,还被那糟老婆子拿捏!你是不是傻的?我带大山在身边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在夫家有话语权!
老子就在你家吃口鸡,她横竖看我不顺眼,她凭啥?还不是看你在家里怂得像只鹌鹑!给你多大依仗,你都能输成这样!蠢货!”
郭蓉眼眶瞬间红了,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几次找不出事实来驳。
数落完这个妹子,郭盛安视线凌厉地落在大山身上:“我把你教成这样,是单单让你回来扶持你们张家姓的?我告诉你张大山!你要不是郭蓉的儿子,老子管你死活!
你要护不好你亲娘,任由你家那老虔婆打压你亲娘,老子能将你养成才,也能把你给废了!
那老虔婆只要孙子是吧?我把妹子带回家自己养!你们这些侄子啥的,老子和老子妹子也不要了!
张大山,你跟在我身边一年,也应当知晓我的性子。”
大山咽了咽唾液。
大舅言出必行。
金宝摇晃了下郭盛安的衣摆,显然被大伯这副模样骇到了。
进张家院子前,这小家伙还在与郭盛安闹别扭,眼见现在他动怒了,这会儿又眨眨眼,卖卖萌,希冀大伯消消气,别气坏身子,身子最重要。
郭盛安见小胖墩这副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抱起金宝,给了大山最后一个眼神。
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我教出来的人,至少得明事理,得掌控主权。大山,别让我后悔栽培你。”
大山心灵震撼。
真让大舅失望了,他、他怎么有脸啊?
……
驴子被喂了干草和水,郭盛安驾着驴车离开。
在路上,金宝才放低了音量,故作讨好道:“大伯,你还生气吗?”
言罢,小心翼翼地看郭盛安。
郭盛安哭笑不得:“我没生气。”
“那你刚刚……”
“话不说严重些,他们母子还会被张婶子拿捏。凭什么?我的亲妹子,我的亲侄子,她啥都不出,想享福就算了,连我吃口鸡也要给我摆谱。
他们家能过成现在这样,不是我的功劳吗?”
“所以……大伯刚刚发那么大气,全都是装的?”
“把你也给骗到了?”
金宝松了口气,旋即,木着一张脸:“大伯,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通口气?”
“我尽量?”
“……好吧,原谅你了。”
见那张肉脸还严肃上了,郭盛安空闲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大伯!”金宝挥开郭盛安的手。
郭盛安干咳两声,才道:“之所以那样,也是做给张婶子看的。有些东西,只有摊开来说,这个家才能和谐。
之所以我们在明,让张婶子在暗,还不是为了心照不宣?摊太开也不是事儿。”
“……听不懂。”
郭盛安瞥了眼那张肉脸,道:“想吃肉丸子了。”
“……大伯!!”
“哈哈哈,好好好,听不懂也没关系,你人小,长大一些,接触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金宝:……别以为你转移话题,我就能原谅你说过的话!居然把我比作肉丸子!我真的生气了!
……
月娘是在镇上食肆用的午食。
她点了一荤一素一汤。
平心而论,味道还不如她家安哥做的好,重在舍得下料,锅气十足,也算别有风味。
她花出去的钱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养颜粉的生意做起来,她自己就不缺私房钱了,给出去银子时大方了许多。
上午在二楼与几位未出阁的小姐商量养颜粉一事,下午便在一楼看其他书籍。
太阳快落山,郭盛安才驾着驴车来接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月娘打着哈欠。
郭盛安:“小妹家里有点事……困了就在后面眯会儿?”
月娘来了兴致:“出了什么事儿?”
郭盛安只得还原当时场景。
听完,月娘讽刺了句:“不就吃只鸡,也值得她那样?跟咱们同她一样穷酸似的。”
郭盛安忍俊不禁:“谁说不是呢。我来接你路上,还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还得是娘子会损人,词儿找得比我精准。”
月娘一扫阴霾,娇嗔:“就你嘴皮子会说。”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