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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盛全回到屋中,就发现小周氏常睡的位置,如今被金宝取代。

郭盛全朝儿子使了使眼色:你娘咋啦?

金宝摇头,又指了指自己脑袋:不晓得,大概是怀孕伤脑。

小周氏将麦枕往郭盛全身上狠狠一掷,“别以为我背对你们,就不知道你爷俩在说我坏话!”

郭盛全惊悚:你娘背后长眼了?

金宝:早点睡吧爹,免得被削。

七月中旬,郭盛安才将前来就诊的病患把了个全,开始紧锣密鼓针灸治疗术。

野菜被薅了干净,竹笋也被挖得差不多了,各种菇开始冒头。

村里人忙碌着,郭盛安也不得闲。

直到李大夫将防疫猪瘟的药材送达,郭盛安给了五十两的药材钱,因李大夫不收中间价,他感动于面,心底想着以后对李大夫少一分算计。

他又去豕牢看了看。

猪仔养大了些,个个都很起劲儿。

李大夫带来的这些药,因为量大,所以才拖延至今送达。将药材放了些在如今无人住的东耳房,剩余的都堆积在老房子那边,以前他们一家住的屋子里。

因养猪是共同利益,二房和爹娘也乐得搬空杂物,腾出空间来。

郭盛安挑出一些药来,将之研磨成粉,才交给看顾豕牢的老妇们。

“这些是水服给猪仔,这些是混着水做洒扫用。”

郭盛安没说这么做的目的,老妇们也没多问。毕竟这份差事不算重,每月还有银子领,村里不少老妇虎视眈眈。

踏实做事,多做少问是他对她们的基本要求。

接着,郭盛安去了趟衡仕书屋,将月娘也给带上了。

上次提去书屋,是一个月前,这期间,郭盛安埋头忙自己的。

这次一提,月娘便起了心思。

没带金宝,毕竟郭盛安这趟不准备去县里。

掌管将夫妻二人往后院领,给看了上好的茶点,殷勤道:“本打算这个月去寻郭公子的,没成想郭公子竟主动上门了。”

“是为了话本?”

“倒也不是。东家的小厮被派去了其他郡地,这话本的分红便送到我这处来了。”

管事将231两银子递上:“这话本在县里卖得也不错,东家打算再在蜀郡和其他郡地卖了试试,不过如今镇上县里广泛流传,很多书肆闻到商机,效仿你文风。

那些书生模仿的文风,作诗词这些的确比你出色,可他们过于卖弄文墨,导致整篇文风模仿得不伦不类。

还有个书生更为可笑,痛斥闺阁小姐喜爱你的《晚秋伤》就是不懂风雅、粗俗,尤其是富商千金被批得最为严重。这不捅了马蜂窝吗?这些小姐们联合起来,将这位书生扒了个底朝天。

原来他也模仿你的文风,谁知过于卖弄文墨,导致卖量不好,其他书肆谢绝了他的模仿话本,他就恼羞成怒了。”

郭盛安见月娘嗑瓜子嗑得很起劲儿,将自己那未动的小碟也递了过去,转瞬又问掌柜:“然后呢?”

掌柜将夫妻二人互动看在眼中,心中直叹这位是个疼娘子的,又道:“那卖量不错的,也学你卡点,但后续怎么写,是云里雾里……总而言之,整个蜀郡都等着《晚秋伤》第三册的一手话本呢。”

“掌柜抬举我了。”

掌柜又抬了他许久,才道:“郭公子近来听说很忙?”

“的确是忙,不然不会等到现在才将第三册送来。风头正旺时送来,指不定赚得更多。”

郭盛安将怀中简单装订好的第三册递了过去,掌柜便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待看完,掌柜有瞬间的怅然。

“掌柜?”

郭盛安五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掌柜回神,道:“你这话本……”

“怎么?”

“失忆,是真的有这样的病症吗?”

“有的,我是偶然熟读医书,又与蜀郡名医武大夫交流三天两夜,才熟知了这件事,继而被写在了话本内。”

“那……少爷成亲当日,通房丫鬟与猎户互通情愫这场面……”

“如何?”

“未免荒唐了些,但也有些刺激,更想知道后续如何。大约是我读书不多,形容不出来这样的心境。”

郭盛安替他总结:狗血。

只要作者狗血撒得够欢,读者看得便更起劲儿,即便事后槽多无口。

郭盛安干咳两声,才道:“如此说来,是好事。”

掌柜连忙点头,“自然是好事。剧情跌宕起伏,画面冲突强烈,想必那些闺阁小姐比我更想知道后续发展。”

“如此,若是有人追问沧海一笑此人究竟是谁……”

“郭公子且放心,我们东家打过招呼,若是有人追问,便回以‘话本卖得更多,沧海一笑写得兴许会更勤些’。”

郭盛安心底忍不住朝这位江兄竖起大拇指。

这些读者哪好奇作者究竟是谁?分明是想知道本尊后更利于催更一事。这一回答,完全省了他本人露面的麻烦,还能更多银子入账,一举两得。

“还有一事。”

“郭公子请说。”

“家中繁忙,正好病患诊完,我家娘子想松懈下,感受下衡仕书屋的氛围,便劳烦掌柜看顾我家娘子一下。”

掌柜立刻道:“郭公子请放心,令夫人在我家书屋,什么都不会缺,更不会惹上麻烦。”

如此,郭盛安才放心离去。

月娘一开始还有许拘谨,直至拿起其他话本翻看,这才沉浸在话本小人物的海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活动了下脖颈,听到一阵动静,她抬眸望去。

瞬间,背脊微僵。

也幸得对方没看向这边。

她悄然挪动步子,躲在人高的花瓷之后。

“掌柜,我求求你,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什么走投无路?哪来的回哪儿去,我这书屋可不是做善举的地方。没饭吃就去城外,那里有布施粥棚的大户人家!”

“我就是想找份抄书的活计做,你为何就不能放宽了条件接纳我呢?”

见书屋有些书生朝这边看,掌柜瞬间火了,“你没那个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今日你有困难我便贴了自己月钱接纳你,明日来个乞丐也想找抄书的活计,我是不是也得接纳他?

郭盛祺!你在镇上名声都烂成那样了,怎么好意思扮可怜?你欺负旁人时,那人不可怜?如今你落难了,你就可怜了是吧?你咋这么不要脸啊!”

原来,这人便是被夺了童生,禁止入科场的郭盛祺郭童生啊。

那就没啥可怜的了。

甚至,这些书生以郭盛祺为耻,很支持掌柜的决定。

“这位,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需知读书人的骨气尤其重要,怎可以这副乞讨的姿态,来为难掌柜给你一份活计呢?还要的是抄书的活计。

抄书不是人人都能做,是能者居上,你就别为难掌柜了。”

“是啊,若是吃不饱,便听掌柜说的,去城外布施处讨碗粥喝。若是缺银子,便去干些人家能接受你的活儿,别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