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会令人产生极其强烈的不安和错乱感,就像是两幅完全不同的拼图混杂到了一起,然后又被强行拼成了一幅画面。
凌司泽的假期有一周,这也令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这种情况或许和最爱他的父母有着直接关系。
他偷偷地攥紧了从云麋那里偷来的缅因猫项链,这是他前天趁云麋出门买菜偷偷从他房间中翻出来的,他如今全靠这个吊坠抵抗着云麋对他的催眠。
最初令他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个蛋糕当天就被云麋吃掉了,之后他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便没有再出现混淆梦和现实的情况。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第一天做的那个梦太过美好,导致自己过度眷恋才会产生一些混乱。
直到第三天白天他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他曾经的勤务兵打来的,询问他重新归队后要不要继续住原本的宿舍,还是直接换到新修好的宿舍区,他好提前和上头沟通安排一下。
重新归队?
凌司泽注意到了这个词,如果他是正常放假的话,用归队就行,而他的勤务兵居然用的是重新归队。
所以他是调离了原部队,如今再次重返?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套了这位一根筋的勤务兵不少话,虽然勤务兵已经很努力遮掩了,但还是令他最后确认了这个事实,并且发现,自己真的出现了问题。
因为在他大脑中自己是因为一年一次的发晴问题才在家里休假了这么长的时间,然而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其实是调任到了别的部队。
他现在却完全不记得自己调任的部队是哪一支,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呵。
看来是他亲爱的好父亲和好母父串通一气在搞他呢。
甚至就连上头好像都在隐隐地跟着打配合。
所以被他看上的这位爱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还能说服自己的家人帮忙。
为了能摆脱自己只偏执的冰血夜蝶可真是努力啊。
凌司泽的眸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又瞬间消退下去,只于坚冰一般森冷的蓝。
看来这只渣猫估计还是不够了解他。
居然会让他这位看上去睿智,实际上心思单纯的母父来和他博弈,心可真大。
他可是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空军战术指挥官,而云麋只是一个转业的医学博士。
玩战术和心眼子想赢他?下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他会好好配合的,否则对于怎么再次抓到这只狡猾的渣猫,他还真的没有一丝头绪。
“爸,我去睡了。”凌司泽笑眯眯地对云麋道。
云麋正在书房中戴着老花镜查看着一些病历资料,闻言转头看向凌司泽,顿时被自家儿子这越发频繁出现的笑脸瘆得脊背一凉。
“别笑了,你还是面瘫高冷点正常。”云麋毫不客气地吐槽。
凌司泽却不认同,依旧挂着笑容,“我觉得我还是多笑笑好,温和近人一些就不会吓跑小动物了。”
“我觉得你笑起来更可怕。”云麋皱起了脸。
“是吗?”凌司泽陷入沉思,然后收起假笑无比认真地道,“那我对着镜子多练练。”
说罢,人就转身回了房间。
云麋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有些后悔答应和许言当同伙了,他怎么觉得自家单纯可爱的小儿子好像坏掉了?
算了,明天这炸弹就要回部队了,让他老爸去糟心吧,他这个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凌司泽无视了感知到的催眠蝴蝶,关灯躺到床上,熟练地一把捞过凛冬豹玩偶死死地勒在怀里,闭上眼入睡。
透明无色的催眠蝴蝶落到他的头顶,配合着玩偶身上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的香味进行最后一天的工作。
只不过这个工作早已注定失败。
......
俞宴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他记得凌司泽的基因明明应该是蝴蝶才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呢...
“许言是真实存在的对吗?”凌司泽终于将只在梦境中出现的名字再次说出了口。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令俞宴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许言当然是存在的啊?为什么凌司泽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回答我。”凌司泽忽然上前了几步,用力地握住了俞宴的手臂,像是在担心他逃跑。
回到部队的凌司泽发现,他老爸凌天擎是真的在非常认真地杜绝自己发现异常,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一些个大头兵明显还不习惯撒谎,总是露出马脚。
到了最后凌天擎也被这些个兵整无语了,常年身处将位的他也再懒得搞这些弯弯绕绕,干脆和凌司泽坦白了一切,并且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命令凌司泽不要再去打扰许言。
打扰?
他的喜欢和爱原来在许言看来只是打扰?
凌司泽表面上平静地答应,但背地里却没有放弃一点,很快他就在前往别的部队驻训时找人打听到了自己曾经调任的部队是哪一支。
然后一休假便来到了这里。
‘筑梦’加冰血夜蝶的‘精神催眠’,强力的效应下凌司泽根本没办法自主回忆起有关于‘许言’的真实,大脑中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源自于梦。
哪怕他如今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无法想起与真正的许言相关的记忆。
他一直在做梦,梦中的一切也在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的爱被转嫁到了梦中那个虚幻的‘许言’身上。
若是之前凌司泽对许言的爱是扎根于肥沃土地繁茂盛开的花,那如今,就像是被剪断了根茎丢进虚假大海的花朵,渺小的它正在被逐渐吞没,每一朵浪花对它而言都是海啸。
它终将也变成一场梦。
真到了这一步,恐怕即使真正的许言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将不再爱他。
因为梦这种东西,哪怕你再怎么努力去回忆都是模糊的,甚至一个不经意间就会被彻底遗忘。
这或许才是许言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