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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差不多人人都有文艺梦。

八九十年代,为什么文青一穷二白还在人肉市场上所向披靡,甚至被倒贴吃软饭?

两个字:才华!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只要女青年认为你有,就对你特别容忍。

许多后世鼎鼎大名的男文青,都吃过软饭,比如唱歌的那谁,拍电影的那谁。

数数,还真不少。

覃如觉得自己改行搞文艺,起码自食其力。

也别觉得钳工改行难。

人赵宝刚还曾是钢厂翻砂工呢。

越想越觉得该提前退休。

退休,搞文艺的时间就多了。

回家的路上,坐在高俊自行车后座上,覃如满脑子都是投身影视圈,名利双收啥的,各种蠢蠢欲动,连被沙尘暴吹的满脸尘土都没顾上矫情。

“围上纱巾了吗?这沙尘暴一年比一年严重,得建议大领导治治。”

高俊吐掉嘴里的沙尘,大声喊道。

覃如赶紧扯扯蒙住口鼻的纱巾。

四九城的女同志对纱巾情有独钟,并非单单为了赶时髦,而是有刚需。

就这漫天黄沙,耶稣来了,也得需要一条纱巾。

“围好纱巾了吗?”

高俊又喊。

细心体贴是优点,但要是过分细心体贴,覃如就觉得腻味。

她翻着白眼回答:“围好了!我又不是孩子。”

“孩子皮实没什么,你每年春天花粉过敏忘了?”

高俊小声嘀咕一句,“肿成猪头,肯定乱发脾气。”

“什么?”

覃如没听清后面半句。

“没什么,问你晚上吃什么。”

高俊忙道。

“知道我刚才想什么吗?”

覃如一脸少女的梦幻。

“当导演?”

高俊用力蹬车,顶着风,累啊。

“对,我决定今年就申请提前退休。”

覃如斗志昂扬的说,“走,去南锣鼓巷和亮马桥。”

“做什么?”

高俊一时没明白过来。

“过去问问有适合我的培训班么。”

“你来真的?”

高俊这回是真惊到了,差点骑墙上去。

“还能有假?赶紧。”

覃如催促道。

高俊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陪媳妇疯。

就他了解的,文艺圈很封闭,媳妇一个外来的文艺爱好者,又不是年轻人,贸贸然想入行,谁搭理啊。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在强大背景面前,一切规则皆可破。

关键在于,入了行,能不能站得住。

“你认真的?”

他停在车,严肃的看着覃如。

这一下搞得骑在前面,一路撒欢的孩子们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跟着停下车看了过来。

行人来来去去,好奇的看着这一家子,不明所以。

而在覃如眼里,大马路,行人,街景,全都褪去了色彩,成了背景板。

“你觉得不切实际?”

她看向高俊,这位最能提供合理意见的同路人,兼亲密爱人。

高俊皱眉,看出来了,媳妇认真的。

不切实际?

的确。

不可能实现?

未必。

“我得好好想想,再打听打听。”

最终,他如此道,“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你先别急。”

被这么一安抚,覃如冷静下来。

确实,有些激进了。

这才七八年,多少老资格导演都摸不着导筒,更何况她这个外行。

北电七八级导演都毕业几年才完成第一部电影。

那还都是精心培养的青年一代。

还是缓缓吧。

到了九十年代,就能创办私人影视公司,有钱爱怎么拍怎么拍,爱自己拍自己拍,大不了赔钱买经验。

钱,是搞文艺的基础。

有钱,才能好好搞文艺。

“九十年代我都快六十了,还能干嘛,时不我待啊。”

把覃如给左右为难的哟。

“那还去南锣鼓巷么?”

她迟疑道。

“去也行。”

高俊看看媳妇,“中戏今年肯定开始招生了,问问情况也好。”

“走。”

他重新上了车,继续往前骑。

“爸爸妈妈,你们刚才谈什么呢?”

二宝关心的问。

“你妈想去中戏看看。”

高俊并不隐瞒。

“中戏?”

二宝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说不定以后会是我的母校。”

“嘁!”

大宝三个起哄,“你以为想考就能考上!”

“其实我最想上的是北影。”

二宝振振有词,“北影有北影厂,拍电影的机会肯定比中戏多。”

覃如惊讶的看着二宝。

确实如此,有北影厂在手,北影出了许多明星,尽管拍电影戏好的还是中戏生居多。

就这样,一家人转道南锣鼓巷。

其实,中戏离贾家所在的四合院并不远,只不过多年没招生,老百姓不咋关心。

不信问问,副食品店有没有豆腐卖比中戏关没关门更重要。

过去十年文艺圈跟过街老鼠差不多,大部分人恨不能隐形。

老百姓不了解也不关心。

连覃如这个穿越重生的,都没留意过,更不用说一般人了。

顺着南锣鼓巷往里走,转个弯没几步,远远就能看到中戏的白底黑字的牌子。

奇怪,没什么人。

走到大门口,一家人就被看大门的大爷拦住了:“干嘛的?”

“大爷,我们附近的住户,听说中戏恢复招生了,过来看看。”

高俊赶紧掏出烟递给大爷一支。

“嗬,过滤嘴的。”

大爷得快六十了,满脸褶子,头发斑白,干瘦干瘦的,一看就缺营养。

覃如替他遗憾,这要是赶上2010,待遇可就好太多了。

各种培训班让学校赚大发了。

水涨船高,职工福利也跟着好了。

“对,恢复招生了,顺利的话,七八级九月入学。”

大爷大大方方的说,“报名留意【大众电影】。”

估计关心的太多,都被问麻了。

“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覃如满心好奇。

上辈子没来过,这辈子更不用说,不好奇才怪。

“看去吧,今天休息没什么人。”

大爷摆摆手。

覃如于是带着一家子进了校区。

很小。

比想象的小太多了。

相当逼仄。

校门口的胡同就够窄的了,没想到校区面积也紧张。

可能是还没开始招生,不少地方的荒草有齐膝深。

失望溢于言表。

转了一圈,满心失望的一家人离开了中戏。

“回家。”

她怏怏不乐的说。

见妈妈情绪不高,二宝挤眉弄眼的说:“妈,别失望,等我来上学的时候,肯定恢复正常了。”

“真会吹牛。”

覃如摸摸儿子的头,“你知道录取率有多少么?一万个里面录取一百出头,还是总数。像热门专业表演,导演,估计不会超过十个人。”

“哇,比北大清华还难考。”

四宝震惊了,眼睛瞪得老大。

“二宝啊,你不能妄自尊大。都没表演过节目,凭什么自信?不切实际。”

二宝一听这话,表情严肃起来:“妈,你说得对。”

回到烟袋胡同都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刚走进去,迎面走来一个举着鸟笼的老头儿。

“叶大爷,您这是遛鸟去啊?”

覃如笑着打招呼。

“嗐,就逛逛。”

“我还以为遛鸟只能早上呢。”

她好奇的看着鸟笼。

上辈子在唐人街见过,不过不是养鸟用,而是当装饰品。

“这是百灵?”

不是很确定。

老头儿乐道:“百灵鸟笼矮些,画眉鸟笼大些。”

他养的是百灵。

好不容易碰到不懂的外行,他显摆起来了,笑咪咪的问:“知道怎么遛鸟吗?”

四个宝正围着看,一听这个问题,齐齐摇头。

“百灵笼要晃动的幅度大些,鸟才会高兴。”

打开鸟笼,画眉飞出来,飞到树枝上,快活地叫了一阵子,又飞回鸟笼。

看的四个宝不住惊呼:“叶爷爷,您太厉害了。”

老头儿得意极了。

覃如仔细看了看,鸟粮都是精食。

玉米面和蛋黄合在一起,晾干,搓成粉末;夏天天热,放点儿绿豆粉,败火;还得捉些活虫儿尝鲜。

这生活条件,一般家庭应付不来,不光得有钱有粮,还得有时间有精力有耐心。

百灵叫的好听,能模仿各种声音,小鸟的叫,蛐蛐的叫,钟摆的声音,连小车吱吱声,小河流水的哗哗声,都会。

可以说,是鸟类艺术界的大师了。

除了百灵,老头儿还爱养画眉。

据介绍,画眉叫的比百灵声高、粗、响。

如果它是粗大健壮的小伙子,百灵就是能织善绣的姑娘家。

鸟笼中央,有一根横竿儿,上面沾满粗拉拉的沙子。

覃如好奇的问:“这是干嘛的?”

“挠痒痒的。”

老头儿笑咪咪的伸出筋脉鲜明的手,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地给鸟梳理羽毛。

鸟舒服地立在横竿儿上,懒洋洋地望着太阳,看起来惬意极了。

“它也知道享受呢。”

覃如感慨道。

“那可不,通人性呢。”

老头儿的样子很骄傲,不知道的以为是夸他呢。

看了会鸟,一家人这才回了家。

“这退休生活不错吧?”

高俊扬扬眉。

“我又不是老头,养鸟儿玩。”

覃如摇头,“没那耐心。养鸟可能比养孩子还不容易。”

“晚上吃什么?”

大宝才不管退休不退休,最关心的就是吃什么穿什么。

“中午下了馆子,晚上清淡些,我看就小米粥吧,炒个菜心。”

其实北方没吃菜心的习惯。

对他们而言,油菜要开花,就不鲜嫩了。

覃如上辈子是南方人,最爱吃菜心,顿顿吃都吃不够。

“妈,吃什么清淡的啊,哪天不清淡了。”

二宝嚷嚷,“一个人一月五两肉,还能吃腻?顿顿大鱼大肉,我都吃不够。”

“那晚饭你们做。”

“我做就我做。”

覃如巴不得呢,甩开了手。

刚收好衣服,门外有人喊:“高俊在家吗?”

“哟,李大妈,您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来人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面容和善,原来是街道办的李大妈。

孙主任退休后,日常工作都是她负责。

因为棒梗也在街道办,覃如和她还算熟悉。

只是不知道什么事,专门来找高俊。

把老太太请进屋里,又沏上一杯茉莉花茶,嘿,待遇相当高。

“这茶真香。”

李大妈忍不住端起抿了一口。

高沫供不应求的年代,上辈子存的特级茉莉花茶秒杀一切。

“爱喝,走的时候我给您带上二两。”

覃如笑道。

“那不行,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李大妈笑呵呵的说。

高俊正拿着本毛选翻看,好像李大妈找的不是他是覃如似的。

“大妈,您这是什么事儿找高俊?”

覃如疑惑的问。

“高厂长,听说轧钢厂改革了?”

李大妈看向高俊。

“是,承包制试点单位。”

高俊放下书说。

“那,能不能安排几个返城知青?”

李大妈道,“上面的意思是尽量安排起来,钱多钱少得有个活儿干才安生。”

“大妈您的意思是?”

高俊看着老太太说。

“街道想和轧钢厂合作,你们不是有冷饮厂,印刷厂么,能不能扩大规模,多安排几个。”

“这个,我说了不算。”

高俊一听就不怎么好办。

别看是附属企业,那也比街道办的集体企业强。

八十年代以前,大姑娘婚姻对象首选国企工人,集体企业,个体户,都是受歧视的。

和街道办合作,企业性质必然发生改变,职工能答应才怪。

大树底下好乘凉,没人傻。

要是以前,这个想法街道办提都不可能提,这不是轧钢厂在改革么。

最关键的是身为街道办干部,给返城知青安排工作的压力很大。

李大妈一个人要负责十几个人的工作安排,能不急嘛。

“市里上午开会,下午我就来想办法了,孩子们苦啊,下乡种了那么多年的地,你说回来能干嘛?

她满脸不忍的说,“大好年华耽误了大半,不给安排好工作,日子怎么过,将来怎么办?”

“我琢磨小高是几万人大厂的厂长,能给出个好主意。”

期待的眼神跟灯泡似的,搞得高俊不忍直视。

“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听厂长和书记的。”

覃如连忙说,“听说前门搞大碗茶,缝纫组,电器修理服务部,要不,咱们也试试?”

其实,扩大就业的方法不少,而且能盈利。

问题是,产权不清啊。

国家还没出台任何保证个人利益的政策,容易出事。

万一被当成经济犯送进去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