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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内心深处,覃如是知道自己心虚什么的,不敢承认罢了。

“呵呵呵。”

袁阔海笑了笑,“听到三千斤钢锭失踪,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啊?”

覃如一呆,叫自己来,就问这个?

“对,问这个。来,说说你的想法。”

袁阔海温和的说。

覃如沉默。

因为她的第一想法是:“怎么可能,又不是谁都跟我一样有空间!”

这句话显然无法分享。

“很难回答吗?”

袁阔海问,目光还是那么犀利,让人不安。

“呵,不难。”

覃如知道不能不回答,“我想的是人都能穿墙消失,钢锭无故消失也未必不可能。”

很意外,袁阔海竟然沉默了。

“你觉得我胡说?”

覃如反问道。

其实,她是想试探一下,究竟有没有穿墙术。

如果有,绝对没人比公安部刑侦专家更清楚。

相信不管何时,都有一个隐秘部门专门负责各种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奇人异事。

别说不可能,八十年代全球异能热难道都是骗局?

未必吧。

美苏希特勒都对异能有研究,还都是秘密研究,几十年如一日,真都只是策略欺诈,试图威慑对手?

反正,覃如是不认为这么简单粗暴的。

“穿墙术,呃……”

袁阔海目光更加锐利了,跟刀锋似的,落在身上,估计都有刮骨疗毒的效果。

“你见过穿墙术?”

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很肯定。

“见过一次。”

覃如于是把发生烟袋胡同三号院的事说了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钢锭就是这批人动手的呢?要知道三号院连着失窃好几回。”

她相信有联系。

这么怀疑是有根据的。

那什么被打倒以后,隐藏几十年的奇人异士再次露头,出来捞金补充消耗,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始终相信,不管什么隐士高人,都需要吃穿。

餐风饮露,跟蝉一样,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蝉活着是因为吸食树汁,还真不是餐风饮露。

“你对厂区熟悉吗?”

袁阔海并没有就穿墙术聊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一般,我不在厂区乱逛,最熟的是一车间,食堂及行政楼。”

覃如回答。

“也就是芦苇荡那一片很少去?”

“是,不光是我,职工都很少去,尤其那里死过人之后,更没人去了。”

她开玩笑道,“说不定失踪钢锭就藏在芦苇荡里,还没来得及运走。”

芦苇荡里藏条船,捞起钢锭运到围墙外,再顺着墙外的河流运到安全的地方销赃。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做法。

“还有吗?”

袁阔海看看覃如。

覃如摇头:“能想到的就这些。”

“好,你先回去上班吧。”

袁阔成道。

覃如瞧瞧,看不出对方的想法。

她也仍然没搞清楚对方让她过来的目的。

“这就回去了?”

“回去吧,有问题会再联系你。”

“好的。”

覃如走出审讯室。

猴子正等着外面,看见人出来,忙问道:“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好着呢。”

覃如随口问,“高俊查案去了?”

“是,找目击证人。”

猴子愁眉苦脸的说。

线索太少,不好查。

偷钢锭,要么为钱要么为报复。

如果为钱,就得查查黑市,废品收购站什么的,一般都是销赃点。

如果为报复,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仓库人员得挨个摸查。

回到车间,覃如照常工作。

工友见她神色如常,就知道没问题,一时心思各异,有遗憾的,有庆幸的,有漠然的,也有替覃如高兴的。

转眼一下午过去,又到了下班时间。

覃如到食堂打了饭菜,从车棚推出好久没骑的自行车,出了轧钢厂。

回到家里,四个宝已经放学,正围在一起做作业。

身为老母亲,她很欣慰,决定做些好吃的给补补。

“妈,有什么好吃的,真香啊。”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香味不时冒出。

做完作业的四宝吸着鼻子流着口水走了进来。

“红烧排骨,清炒菠菜。”

覃如随口道。

“好吃。”

四宝掀开锅盖,拿筷子夹了块排骨,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什么臭毛病,一家子都没吃呢,你就这么干。”

覃如拍了女儿一下。

“嘿嘿,嘿嘿。”

四宝并不反驳,嘴里忙的不行。

“出去!”

覃如把人推出厨房,“放寒假了,你们四个继续学做饭。”

棒梗和小当怎么学的,这四个小的也怎么安排。

会做饭不用担心饿死,作为基本技能,都需要掌握。

四宝出去没两分钟,二宝也来了,偷偷摸摸夹了块排骨后,赶紧溜了。

紧接着是大宝,一进来就嚷嚷:“妈,我也要尝尝。”

覃如气笑了:“都别尝了,马上开饭。来,儿子,把碗筷拿出去。”

大宝乖巧的“嗷”了声,听话的招呼弟弟妹妹摆桌子。

“学校有什么新鲜事吗?”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家里是没有的。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挺忙,还真得借着吃饭的时候了解了解彼此的近况。

“老样子。”

二宝满心满眼都是排骨,回答的很不上心。

“老师布置的作业更多了。”

不爱写作业但每次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大宝如此说。

“老师们的精神面貌肉眼可见的好转,工作更积极更用心了。”

三宝回答的还是那么一针见血,“我认为是臭老九的帽子被摘的原因。”

“还有,学习压力大了,因为高考恢复了!”

四宝唉声叹气的说。

她和二宝一样不爱学习。

不同的是二宝不爱学习就不学,她不爱学习仍然坚持学,是个坚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努力又刻苦的普通生。

四个孩子天资最好的是三宝,不管智商还是情商,全都超一流,天才生。

其次是大宝,优等生。

再次是四宝,普通生。

最后是二宝,有动手能力的学渣。

家里收音机,闹钟,自行车之类,如果坏了,修好的一定是二宝。

完全不用高俊出马。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四宝摸着吃撑的肚子,娇声娇气的说,“要是爸爸在,就不会吃撑了。”

“那是,剩饭有爸爸兜底。”

二宝叹气。

他也吃的有些撑。

“你们可真够孝顺的。”

覃如没好气的说。

“爸爸喜欢吃我们的剩饭。”

二宝清澈的眼里泛着单蠢的光。

覃如立刻移开眼睛,受不了,亲儿子也受不了。

“不是爸爸喜欢吃,是爸爸不想浪费粮食。”

大宝没好气的瞪二宝,“你可真够蠢的,出去别说是我弟弟。”

三宝斯文笑:“确实蠢,连四宝都知道爸爸不是爱吃剩饭,而是不想浪费粮食。”

“真的吗?我不信。”

二宝用清澈的眼睛看向四宝。

四宝点头:“真的,针尖那么真。”

接着,她嫌弃的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连你的剩饭也吃得下,每次都搅拌的跟泔水一样。”

“笨蛋四宝,泔水就是剩饭,倒一起的剩饭。”

大宝无语的看着妹妹。

“瞧瞧你们的臭德行,爸爸吃你们的剩饭,还吃出三六九等了?”

覃如重重放下筷子,“以后谁都不许剩饭,吃不完就留到下一顿吃,爸爸该吃你们的剩饭呀!”

“妈妈说的对,我就从来不剩饭。”

三宝不露痕迹的显摆。

“我也不剩饭。”

大宝举手。

“马屁精。”

二宝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饭粒,一看就没挨过饿,“其实我都是跟妈妈学的。”

二宝开炮了,“妈妈剩饭都是爸爸吃的。”

“什么时候?”

“不可能。”

“嘿嘿,妈妈把没吃完的馒头给爸爸吃了,还把没吃完的鸡蛋,面条给爸爸吃了,不止一回,我记得可清楚了。”

二宝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完全忘记了解释权在规则制定者手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行,以后我也不剩饭,二宝监督。”

“也行吧。”

二宝犹犹豫豫的说,“主要是我对自己的饭量不了解,好吃的吃的多,不好吃的吃的少,上下限很高。”

“我也是我也是,咯咯咯。”

四宝跟着起哄。

“哎,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我想爸爸了。”

二宝没精打采的说,不时看向大门。

“就是你爸现在回来,也不可能帮你吃剩饭。”

覃如没好气的说。

这个臭小子从小就挑剔,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全都要挑挑拣拣,合心意的才会接受,否则再劝也没用。

比四宝还小公主。

“哎,那我还是留到下一顿在吃吧。”

二宝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

“你不吃也没关系,只要不饿。”

覃如不咸不淡的说。

“妈,您还是我亲妈吗?”

二宝一声悲呼。

“不是亲妈就好了,我能轻松不少。”

回想起洗过的一堆堆小山似的衣服,做过的一锅锅饭菜,没完没了的操心,覃如深感自己作为母亲的伟大。

二宝见此,顿时看向三宝:“小弟,看看你妈!”

“我妈好的很。”

三宝忍笑道,“世上最好的妈妈就是我妈。”

一句话让覃如舒服的跟三伏天吃冰淇淋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服了!”

二宝抓着头皮,“我早该知道的……”

家里和妈最臭味相投的就是三宝,怎么能忘了呢。

“妈,爸爸不是说厂里事情不多么,怎么又加班?”

三宝不再搭理二宝,而是问高俊的情况。

“厂里失窃了,三千斤钢锭不翼而飞,没人知道怎么消失的。”

“这怎么可能?”

大宝皱眉。

“事实如此。”

覃如摊手,“不如想想,如果你们是小贼,该如何办到?”

这话一出口,四个宝全都沉思起来。

好一会过后,大宝率先发言:“消失,要么从天上,要么从地下,要么从中间。”

“天上,三千斤几乎不可能。”

“地下,有极少人知道的防空洞或者密室里。”

“中间,直接拿来砌墙或者藏在夹壁后。”

“反正,我不认为东西已经运出厂了。”

二宝点点头:“大宝说的对,就是这样。我认为肯定藏在某个秘密防空洞里了。”

“深挖洞,广积粮”那几年,厂里挖了不少防空洞,有几个不为人知不是不可能。

“也可能走水路,我记得轧钢厂东北角还是哪里有个挺大的芦苇荡。”

四宝回忆着厂区布局,“藏水下肯定没人会想到。等风头过去,再找船偷偷运出去。芦苇荡另一边似乎与护城河连着。”

覃如忍不住看了小女儿一眼,这智商,随妈,她还真就这么想的。

三宝托着下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三千斤钢锭只存在于账面?”

覃如惊骇道:“你是说从头到尾失窃的三千斤钢锭就不存在?”

“没错!”

三宝道,“以轧钢厂的安保,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把这么大一批量的东西偷走,不管是什么!”

“我爸的业务水平还是可以的!”

“很优秀好吧。”

大宝插嘴道。

“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儿子太棒了!”

覃如感慨万千,谁说穿越重生就牛掰就无敌,她的脑袋瓜子还不如十几岁的儿子。

“记账错误?”

二宝眼睛瞪得溜圆,“不至于吧?”

“至于!”

覃如道,“都是手写,走神错个数字错个小数点,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一家人都不认为有人做假账贪污,因为这是百分百吃花生米的,不存在侥幸。

作为幸福感还很强的国企员工,很少有人不在乎铁饭碗的美好,而去追求没票买不了东西的纸币。

至少目前如此。

“奇怪,仓管会不知道?定时盘点对账都有啊。”

“疏忽大意了呗。”

大宝不屑的说。

就国企的管理,真不能要求太高。

员工干的不好不能开除,威慑力近乎于无。

要不怎么叫“铁饭碗”呢。

端上了一辈子不愁,吃穿住,从出生到入土,全包。

“哇,如果真是纸面问题,笑话就闹大了,问责的不会是保卫科,而是财务科和仓库了。”

覃如喜出望外。

“妈,咱能不能别这么幸灾乐祸?”

二宝说,“瞧瞧你,嘴都咧到耳根了。”

“滚!”

覃如指指饭桌,“臭小子,轮到你了,赶紧洗碗收拾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