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地处北方,时至六月却也热了起来。因保胎之故,历年的避暑之行也未能成行。不过长安公主府本就在燕京北,倒也不怕太过炎热。
这天清晨,北荣又收到了幺儿带回来的礼物——秦璠小世子一只。
自从秦璠年满两岁会跑会说小脑瓜会思考之后,时常被以和睦宗室为由送到北荣和长安这里。
概因如今的皇帝中宫不继,后宫最高的的位份只到正三品昭仪,身为太子妃的林氏代管凤印,如此就无法管教自己的儿子,而有资格管教太子世子的人都分外忙碌,若是再大一点还好,这样的年纪又不能请师傅授课,只好将他放到养大了长安和太子的北荣这里。
此次御驾外出避暑,太子太子妃自然随行,又将不宜劳动的秦璠送了过来。
“姚太医说你姑母的宝宝这几日就要出生了,璠哥儿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北荣这几日刻意给秦璠灌输完爱护弟妹的思想,有这样的表哥,可不得帮她孙儿孙女给抓住了。
北荣作为一代巾帼英雄,这忽悠人的本事自然不小,秦璠小小年纪哪里挡得住。何况他本来就喜欢妹妹,知道妹妹马上要来了,心里还不知怎么欢喜。
正说着一向端庄持重的月锦匆忙进来,瞧着架势,北荣立马站起来,心里一登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时急切的往出走,都忘记了方才还在怀里的秦璠:“长安那边如何?太医产婆都怎么说?”
秦璠小小人儿虽没经过事,但天生的聪慧让他潜意识里觉得是有大事发生。作为一个小男子汉的自觉,他连忙跟在北荣身后,此时大家都有些慌乱,哪里还顾得低低矮矮的他,竟然让他真的混进了梧桐院里。
一进院子姚太医已在设着产房的暖阁前候着了,向北荣行礼道:“长安殿下的脉象极好,胎儿又是足月生产,胎位也正,应受不了太久的罪的。”
虽这样说,但大家都知道长安长公主娇气的很,受不受罪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你听这暖房里的叫痛的声音就知道了。
北荣示意他免礼,又注意到一旁跟来的秦璠,只好吩咐他“你姑母在生弟弟妹妹呢,姑祖母不放心,要进去瞧瞧,璠哥儿听话,知道姑母姑祖母辛苦,在这侯着也好,不过若是害怕,可要给奴才们说,一会儿你姑父姑祖父过来,和他们一道也好。”
秦璠自然乖乖点头,还安慰北荣:“弟弟妹妹会好的,姑母也会好的。”这孩子也就会这两句,还是跟他母妃身边的女官学的。
北荣摸摸他的头,就进了暖阁。
这时萧褐和萧安桐也到了,他们本在前院离得不远。见到秦璠自然要问候,却又听秦璠说“姑母在生弟弟妹妹呢,会好的。”一时也哭笑不得。
北荣进去产房,自然要在长安身边安慰,又是让她别大声叫痛,把力气存着,又是允诺她生产过后把萧安桐打一顿,孩子出生了小名给她起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承诺,才哄得长安专心生子了。
长安此时觉得有人要将自己劈成两半,可没有个好刀,那刀刃在自己下腰那咯吱咯吱的磨,一时娇气脾气上来,大喊了一声:“给我一个痛快吧!”
暖阁里外的人都愣了,又听近前侍候的稳婆喊:“公主,就这样使劲!宫口开了!孩子要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就不疼了!公主!”这些高价聘请的稳婆都是将身家性命赌在这一胎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们还是懂得。
长安这胎养的自然是极好,卯时末发动,巳时初就听见稳婆喊:“看到头了公主!孩子头不大,您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巳时正,门外的男人们听得几声啼哭,这……“公主公主,是姑娘,是位姑娘!”又是稳婆的声音。
产房内,北荣抱着自己软软小小的的孙女,眼泪夺眶而出。
是姑娘是姑娘,萧褐和萧安桐也不顾下人们在侧,眼眶泛红感动不已,多少年了就盼着有一件贴心小棉袄啊。
秦璠紧握着小拳头也笑着,是妹妹呢,妹妹哭的好可爱啊!
新生的小姑娘自然被一旁候着的丫头婆子抱到另一侧清洗身子。北荣还要守着长安生下一个,也不知下一个孩子是男是女。
午时初,长安的另一个孩儿出生,这便是铁板钉钉的长安郡公了。
龙凤呈祥!长安公主府的喜讯一时间传遍整个燕京城,四处传消息的人活跃不止。
太极宫的太监也连忙给自己的主子报喜,古稀之年的太上皇终于有了自己的曾外孙女和曾外孙。
燕京城外燕山行宫里的皇帝和太子欣怡非常,果然自己的女儿(妹妹)就是不一般,孩子都成对生。
萧府久未出山的老太爷萧景业把自己的长子长孙召唤到自己的书房,交代要给自己的龙凤胎重孙送几车体己。
此时在北荣公主府膳堂用餐的北荣郡公萧安椿夫妻和好不容易休沐的三等将军萧安枫夫妻得了消息,忙撂下筷子洗漱更衣带着几车庆生礼赶到隔壁街的长安公主府。
梧桐院内,筋疲力尽的长安吵着闹着要看孩子要给孩子喂奶,谁劝都没用。人都说为母则强,在长安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自从怀了孕,喝药不用劝,捧着个大肚子每日走许久,生孩子的疼也能忍下来,生了孩子还要给孩子喂奶,这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北荣自然不能让她乱来,却又觉得亲生母亲喂奶许是真的对孩子好,便答应她每日白天喂,晚上奶娘喂。
旁边围着两个小摇篮的男子们如今眼睛都挪不开,长安的要求听到也当没听到,只顾着两个小宝宝。
看一眼闺女再看一眼儿子看一眼儿子再看一眼闺女的萧安桐头转的辛苦,见到旁边被父亲抱着的秦璠眼睛不错的看着闺女,打趣说,:“璠哥儿看了这么久妹妹,再开看看弟弟,看,弟弟这有个和璠哥儿长得一样的小雀雀呢!”
秦璠瞥了一眼姑父说的小雀雀,呵呵。
萧褐为人端方,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个不正经的混账:“莫理他,他如今脑子欢喜的不清楚了。”又抓着秦璠的小手小心的摸摸孙女的小手:“是不是很软?姑祖父这一生没有女儿,如今五十岁才有你表妹,真是不知怎么爱才好。”
秦璠才不理这个老男人的一番自白,只觉得摸着妹妹的手酥酥的不能动了,妹妹怎么这么软,她是怎么做的?
一旁逗趣的萧安桐不经意看到秦璠的眼睛,黑黝黝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的女儿,竟这么清晰,转头报告给萧褐:“璠哥儿的眼睛又黑又亮,现在盛满了大宝儿,竟像是和大宝儿一样大。”
秦璠听音儿眼睛眨眨,我的眼睛和妹妹一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