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们,你们喜欢安哥哥吗?”
“喜欢啊。”赵青柳最先出声。
其次是赵青梧三姐妹。
而初来乍到的赵青欢默不作声,她怯怯地看着赵祈安,眼神之中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青欢妹妹呢?”
“喜……喜欢。”小姑娘怯生生地开口。
赵祈安接着问:“那如果我是妖怪,你们还喜欢我吗?”
“妖怪……什么妖怪,吃人的妖怪么。”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们,在你们看来,妖怪是什么样子的。”
“从前在书上看到的,妖怪是神话传说中有妖术而害人的东西……”
“但是清泉山脉的妖怪大多都很善良呢。”
很少说话的赵青欢突然开口不由得吸引了赵祈安的好奇。
“哦?青欢你说说看。”
“我……我去年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过帮助我的小妖怪,它们帮助我分辨毒蘑菇,还送给我灵芝帮家人治病……所以…我觉得它们不是害人的东西……”
“妖怪样貌丑陋,青欢不会害怕吗?”
“不……不怕,它们真的很好,所以我觉得……”
王熙阳是在回府的路上遇到当然一行人的,王熙阳料定他们是初来清泉镇,于是他再次向外人痛斥了赵祈安的罪行,不料说着说着三人之中的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反应剧烈。
“太可恶,小紫,这跟那什么九皋不是一个德行吗?”
三人之中唯一一个的少年淡淡开口:“怎么,你要管吗?”
不知为何,王熙阳一个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对上那少年都觉得有些怯场,这少年好强的气场。
与东来接触过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受过他的气场,可至于为何当然始终不曾有过这种感觉,想必是只有有气场的人才能感受到外人身上的气场。
“要管,要管,但是王大叔都说了那坏蛋会妖术搞不好还是妖怪,你要是不出手,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弱女子对付他吧。”
“不必用激将法,再说了,你可以去跟他讲道理,烦死他就可以了。”
当然生气的指着东来的鼻子,岂料东来都不看她:“你……!”
王熙阳在一旁呵呵笑,心里却不禁感叹,虽然这话多的女娃娃长得不标致,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反倒是那三人中从未开口的少女却是个极品,如果……一想到这,王熙阳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他一直谋划着让整个清泉镇的人都对赵祈安没有好感甚至更多是厌恶,以此让赵祈安失去经济来源,可是这赵祈安似乎并未做过任何一笔交易反而还从来不差钱。
他莫非真是个妖怪?
可是妖怪完全化形需要不小的代价,就算是那三位妖王都很大程度上保留着妖的特性,他怎么可能完全不露出马脚呢?
这时,当然上前一步道:“王大叔,我们是专业打妖怪都,那什么三大妖王知道吗,被我们杀了两个,就跟喝水一样简单,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匡扶正义,在所不辞!”
王熙阳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等到时候将几个女娃娃们解救出来了,我会给她们安排去处,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王熙阳大喜,原来前几日死的两位妖王是他们杀的,看不出来,他们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实力,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打那少女的主意,但是一下子多了赵家那五个女娃娃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有时候,不怕坏人坏,就怕坏人有头脑,知道分寸,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当一个祸害。
“王大叔,赵府在哪里啊?”
“清泉镇最东边最大的宅子便是赵宅,不嫌弃的话,我为各位带路。”
说着,王熙阳手搭在了当然肩膀上。
同一时间,东来与静默许久的锦蛮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东来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那王熙阳,王熙阳只觉得似乎有一种有人把刀架在他脖颈上一般的冲天杀气,他不由得回头,但是除了几个下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的手也不由得放下。
当然,当然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走吧,小紫小白。”
御北城头。
如今的御北已经是狼狈不堪,城门上破开的大洞似乎是大邺在告诉鉴人他们即将成为大鉴的主宰一般。
先是房幽邪将阵亡士兵的尸体堵在了御北城外的水源头彻底断绝了御北的水供。
紧接着大邺的士兵发起了死亡式的进攻,他们好像失去了知觉的傀儡一般,在龙荒鼓激昂的鼓声之下悍不畏死。
再者,十万闪灵军几乎全部到齐。
御北的城楼上已经插上了不少大邺的铁甲金玉马旗帜,于是战场从御北城外搬到了御北城内,当机立断,沈料只好将一千步人甲抽调出来守卫城门然后带着其他部卒一同拼杀,这其中不乏平常百姓。
沈料挥手砍死了两个压在罗剑身上的邺兵后将罗剑一把扶起来。
“沈料,怎么办?”
“剑哥,我们需要士气,将士们士气太低迷了,这样下去不妙,他们大多是百姓,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我们的士兵都在前面顶着巨大的压力,倘若后方沦陷他们便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狗娘养的,怎么搞士气啊?!你给我想个法子,老子死都给你办到。”
沈料如今也是进退两难的地步,城主没有给他任何指示,除了将士兵全部交给他之外再也没有漏过风声。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无何寻在城外阻断闪灵军,步人甲也在城门口拼杀。
“剑哥,邺军伤亡如何?”
“初步估计,十万了……”
“十万……”
“嘿,十万,不知道那呼儿延作何感想?”
罗剑大笑一声,抹了抹脸上的血痕,他胡乱撕下一块碎布又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渍,“沈料,让我死我也认了,就让再杀他百八十个力竭为止吧!”
罗剑说完也不顾沈料如何便冲进了敌军之中自顾自的拼杀起来。
在这时,御北后城门无端打开,一列列骑兵队排列在一位扛着龚字旗帜的大将身后。
霎时间,一道威严却充满着母性光辉的声音响彻御北。
“我鉴国儿郎可曾惧死乎?”
简简单单十个字却让整个御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是夜夫人?!”
“是城主夫人!”
“我们不能让城主夫人丢了脸,是爷们就往前冲!”
因为夜夫人的到来,御北城内的局势好转不少,沈料当机立断,迅速下达任务。
“剑哥,有机会了,我讲龚字符给你,你带一列龚字营骑兵去城门口告诉将士们我们的援兵到了,让他们反击!”
“行。”
罗剑击退身前的敌人,带着沈料给的将符率领了一队龚字营骑兵直奔御北城门。
“末将沈料,见过陈夫人!”
陈意映从轿子中下来,云蝉云梦搀扶着她。
“如今局势,你我都是鉴国一卒,身份无异,不该如此。”
她扶起来沈料,又问道御北局势如何,她心中何尝不急,又何尝不担心夜宋的安危。可国难当头,她来不及多问。
“城防军打完了,浴炎营还有一千人,无何寻铁骑在城外扫荡,神机营在城中协防步人甲抵御涌进城门的敌人,至于背坡军则正在进行巷战……”
夜夫人点点头,忽又问道:“玄铁重骑在何处?”
“玄铁重骑被城主大人调去不知做甚了。”
“不知做甚……宋哥如今在何处?”
“城门破后,城主府也就沦陷了,临时的城主府就设在后方不远处,城主大人始终没有出来过……”
“行,我知道了,这里还要辛苦你了,我去见宋哥。”
沈料行了一礼后说道:“夫人保重!”
随即他转身离去接着指挥协防作战。
御北协防战持续了整整三天才结束。
次日清晨,御北一片狼藉,靠城门的那一片几乎焚烧殆尽,三天内,大事没有,小事一件。
罗剑死了。
是骑在马上时被射中的。
那人是许鹰手下十二将之一,十二将中也唯他一人使弓。
御北弓神死在了弓箭之下,那人是含笑而去的。
他们甚至想割下罗剑的头颅,但是被沈料带兵驱赶了,与他同行的所有埋伏罗剑的士兵都被沈料斩杀了,沈料纵身跨上马背在步人甲的开路之下长驱直入。而那位将领在其余几位将领的接应欢呼下扬长而去,留下一众杀神激起满城的腥风血雨。
御北军医连连叹气,他们甚至连罗剑身上的血都止不住,罗剑几乎被射成了活靶子。
二品境的身体强度让他留着一口气,他平躺在地上,身上的箭矢都被折断而箭头留在身体里面。
沈料跪在地上,久久抬不起头。
眼泪一颗颗滚着尘土变成一粒粒浊珠。
“沈…沈料,老子……你个小兔崽子怎么疏散百姓的?”
“对不起,对不起剑哥……那小姑娘没事了……”
沈料手忙脚乱的想要为罗剑止血,却又无可奈何。
“剑哥…等等…等等……军医……军医!”
沈料一改斯文面貌不停嘶吼,士兵们也马不停蹄的去喊军医。
罗剑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殷红的鲜血大口大口地喷涌而出。
“沈料,省省吧,老子心里有数。”
罗剑想笑却笑不出来,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示人。
“老子现在太丑了,不要喊这么多人看我,不要…围过来…咳咳咳……沈料,从来只有我罗剑射人,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体验被箭刺满全身的感觉。沈料,还记得吗,如果可以的话,村东边第三户人家,告诉她们家的姑娘……不必等我了,也不说多的,就说我在御北花天酒地惯了,不习惯跟她粗茶淡饭……嗯…就这么说……”
“记住啊,她姓……”
“姓范,名安艺……剑哥,我知道的……”
沈料泣不成声,曾经白净的脸如今也是黑黝黝的满是血渍,灰尘……
罗剑呵呵一笑:“行,你小子,认识你,老子也知足了……”
“其实早在不知道第几支箭刺入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感觉了……爹……后山的那坛酒我是没机会喝了……”
罗剑平躺对着天,时近中午,天上的太阳晒的罗剑张不开眼,他突然大喊一声:“狗屁御北,兄弟们,老子先走一步!!”
一朵血花在空中爆开,落到地上便变成了孕育忠烈的种子……
不消片刻,御北的风便像带走一团蓬草一般带走了罗剑。
御北再无射眸子,何人挽弓扫清贫?
夜宋赶到时,一众将士都低着头,有的在抽泣,而有的似乎是压抑已久。夜宋也不敢置信,将士们给他让了路。
他来到罗剑身前,蹲下轻声道:“你个傻小子,不是很能的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别人。”
随后,他轻轻合上了罗剑的眼,转身对众人正声道:“同胞的死固然难以接受,但一朝是御北军,就要做好万死不辞的准备,戍疆者虽死不惧,御北军虽死不退,这不是说着玩的!”
“北拒强敌以慰英灵,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
罗剑战死,敌人想要打击军心的目的实现,可御北军岂能是如此脆弱?血饮长河三千里,微酌风沙横尸停。今朝剑指凌云处,犹得人间至太平。
御北城外枯骨黄沙鸦狗唱欢,却无一是御北人,也正因为如此,御北军心从不散,他们不靠传言,不靠实力,只因为他们在那里,便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剑哥死了……罗剑死了,他不该死啊,他来御北十年了,十年都没有杀死他,区区弓箭怎么可能杀死他?他眼力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埋伏,他怎么可能不会反击?他怎么可能躲不过那几支箭矢,他怎么可能……
“喂,你叫沈料是吧,老子叫罗剑,你第一次来御北?”
“无事,老子以后罩你。”
“沈料,发什么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长得漂亮不用死啊?”
“欸,沈料,你说老子要是哪天死了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啊?你说这破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呵,沈料你小子还当上老大了?那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嘿,沈料,老百姓送来的酒……怕个屁,这点酒不碍事的。”
沈料……
沈料……!
沈料,老子走了,御北交给你老子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