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折腾下来,蒋琬依旧颗粒无收,他现在别说控制钱粮、掌管郡县了,就连维系官府的基本运转都开始出现了问题,领不到禄米的吏员和差役三天两头的在府衙门口聚集哗闹,搞得蒋琬大白天都不敢出门,免得被人敲了闷棍。
不仅是蒋琬,廖化和胡济两个太守的日子也同样好过不了,在给蒋琬的信中叫苦连天,要求蒋琬上书朝廷弹劾赵骥,但都被蒋琬以稍安勿躁的理由给压了下来。
正自苦思无计时,赵骥出人意料的主动找上了门来。
前戏铺垫得差不多就行了,再这么演下去关中就该要出乱子了,赵骥所求的无非是给蒋琬个下马威,免得他生出过份的心思,目的达到也就可以了,毕竟两人一文一武搭档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嘞。
蒋琬心平气和的接待了赵骥,完全看不出之前有过什么龃龉,这一下反倒弄得赵骥有些不好意思。
蒋琬是个气度宽宏的人,在原本的历史中,蒋琬执掌蜀汉政权后曾与杨戏交谈,但杨戏在他说完后并不答话,于是有人趁机告状说杨戏辱慢上司,蒋琬却回答说杨戏不过是和我观点不同,他如果顺从我就会违背他的本意,他如果反驳我就会公开彰显我的错误,所以他才默不作声,这正是君子所为。
督农杨敏曾批评蒋琬“不如前人”,有人把这话告诉了蒋琬,请他治杨敏的罪,结果蒋琬不以为意,还直承自己确实不如前人,后来杨敏犯罪入狱,很多人都以为蒋琬肯定会借机治他死罪,但蒋琬却依法量刑,没有判他死罪。
蒋琬的风轻云淡让赵骥有些尴尬,只好挠挠头说明来意:“我欲出兵河东,想请蒋刺史联名禀告朝廷”。
出兵河东?一涉及战事,本来风轻云淡的蒋琬顿时就不淡定了:“关中大战方歇,我军竟还有余力主动出击?”
赵骥解释说:“之前的战事我军主要是以静制动、坐守坚城,士卒伤亡远小于魏军,而且新兵编练已近半年,也到了上阵见见血的时候了,所以我才打算进攻河东,好使我军在下一步的战事中处于一个更有利的态势”。
“战阵之事我不如不舍,本不该多言”,蒋琬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将军一旦东进,张合趁虚自陇西进攻关中岂不危险?”
“陇西粮少,今年秋收前张合是无力发动大的攻势的”,为求支持,赵骥只好耐心说来,“何况陇关有霍弋、赵统六千兵马驻防,张合走不了关陇道,他要是敢走番须小路偷袭关中的话,嘿,我可没有马谡那么傻”。
“好,既然不舍有战胜的决心,于朝廷有益的事情我自然愿意支持,且取书信来署名吧”,蒋琬说完就作势提笔。
赵骥没想到蒋琬答应得这般爽快,居然没有趁机和自己谈条件,满肚子的应对之辞被生生憋了下去,他有些摸不准地试探道:“蒋刺史就没其它话要说?”
蒋琬淡淡一笑:“不舍想我说些什么?”
赵骥熟视蒋琬,实在看不准眼前这人到底是真君子还是伪装出来的,自己出兵在即,不想和搭档面和心离,与其互相提防猜忌,不如在走之前把台面下的话讲出来说明白。
“公琰兄,我就摊开来讲了,军队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就算是郡兵也不行,只要你不把手伸过界,我就可以支持你施政关中,但关中钱粮必须优先保障战事”。
“我本也没打算涉足军事,只是郡兵按说该由……”蒋琬迟疑一下,还是退步说,“罢了,就依你,郡兵我也不要了”。
“杨戏之前把关中治理得不错,我不希望你接手后,我会因为受困于补给而影响战事推进”。
对于施政治民,蒋琬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他自觉已经把诸葛亮这方面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至少不会输给杨戏:“杨文然是个能臣,我打算上书推举他出任京兆太守”。
赵骥知道蒋琬推举杨戏既是在释放善意,同时也是在叫自己放心:看吧,京兆的地方长官还是你的嫡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君子一诺,快马一鞭”,赵骥与蒋琬击掌盟誓,演完了这出三国版的将相和大戏。
随着赵骥向蒋琬提供了所需的钱粮,各郡县官府再次正常运转起来,蒋琬和杨戏所施行的都是诸葛亮治蜀那一套,只不过蒋琬做得更出色,把关中士族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利益平衡得更好,协调阴阳、周全各方,这正是蒋琬能在诸葛亮之后快速稳定蜀汉政权的拿手本事。
蒋琬同时还借鉴诸葛亮治理南中的经验,从河套地区大量吸引人口到关中来定居,强者为兵,弱者为民,顺带着获得了不少马匹,帮助赵骥迅速把关中的骑兵部队扩大一倍,达到了千骑的规模。
这是与马良分开后,赵骥又一次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于军事,他不禁感叹:难怪高皇帝平定天下后会把萧何推为首功啊,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感觉也太爽了。
被曹操打得都快患上“恐曹症”的刘备为什么能在汉中第一次击败曹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成都有诸葛亮这个三国头号奶辅坐镇,可以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补充物资和兵源,直到曹操再也耗不起了只能撤兵。
诸葛亮第三次北伐时为什么非要李严去坐镇汉中,甚至不惜开出骠骑将军的价码,除了把李严调离老巢这个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李严真的能干,如果他不自己作死的话,诸葛亮很可能是真心希望李严能在后方为自己规划粮草的。
一个极品辅助,绝对可以是“1+1>2”的战力倍增器,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享受到被诸葛亮辅助的滋味,但有蒋琬这个丞相接班人也很不错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距离出兵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赵骥这次照旧留下阎宇守家,这位籍贯南郡的荆襄武人已经被深深地打上了赵骥死忠嫡系的标签,早就被开除出了老乡会,最是适合留守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