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回到家打着哈欠倒在沙发上，送他回来的苏墨正拿着杯子给他接水。
季年真没拿苏墨当外人。
“伯母怎么不在家啊？”
“可能出去买菜了。”
苏墨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是不是疼了？”
“有点，今天着急了，上下楼梯太频繁。”季年微微皱了皱眉，“没事，你有事就去忙。”
“我现在没事，晚点去找李涛。”苏墨想留下来陪他一会儿。
季年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不知道案子移交检察院了没？”刚说完，季年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叶理告诉他孔子范被纪委带走了。
季年猛地坐起来，盯着手机看了半天。
“怎么了？”苏墨奇怪。
“没事，该来都会来。”季年写的举报材料，那天被木振国给按住了，后来他见了许正义之后实在没忍住，只好匿名举报寄到了中央纪委监察委办公处。
季年又倒在沙发上，如果913大案真的能水落石出还许正义一个公道，也不算白费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你的伤该换药了吗？”苏墨觉得不说点什么，两个人待在一起有些别扭。
“晚点我自己换就行。”
“我可以帮你。”
季年伸了伸胳膊，“我手是好的。”
“但你的腿是坏的，没事，我有经验。”苏墨看到柜子上的医药箱，一点都不在意季年的拒绝态度，走过去把医药箱拿过来，一边拿棉签一边剪纱布一边说，“你把裤子撸上去。”
季年愣了一下，这……有点太过亲密了吧？季年的脸都莫名发热，面对苏墨的好意，他不知所措。
“快点啊！别磨磨唧唧的。”苏墨熟练的口吻好像和他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伴。
季年难为情地把裤子撸上去，露出缠着纱布的小腿。
苏墨的样子又认真又细心，帮他拆掉纱布，缝合的伤口有一些红肿，苏墨用棉签粘了碘伏进行创面消毒，在敷料上覆盖好无菌纱布，然后用绷带固定好。
季年的心上上下下，像落入水中的弹弹球。
苏墨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局促，轻车熟路，“好了，你这个伤肯定留疤了，你是不是身上有很多疤痕啊？”
“我？”季年尴尬地笑了一下，“还好，不太多。”
“不太多也就是有了。”
“干警察这个工作怎么可能没有磕碰的，习惯就好了，这都算轻的，也没少胳膊少腿的。”
苏墨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帘，问他：“所以如果你结婚了还要这么拼命吗？”
“结婚？”季年愣了下，“结婚和工作不画等号。”
苏墨似乎有些失望，默默地把医药箱的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
短暂的安静，让季年觉得空气都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似的，他感到呼吸不畅快，不由得目光在苏墨的身上左右摇晃，一会儿看一下她，一会儿又转移到在她旁边的物件上，今天的家里似乎多了一种奇怪的气息。
“我有个问题要和你确认清楚？”苏墨背着手站在柜子前。
“额？什么问题？”季年心里有点慌。
苏墨舔了舔唇，心思转圜，想着该怎么说比较合适。
季年翘首以待，黑亮的眼眸眨了眨。
“我们现在算是那个关系吗？”苏墨不喜欢暧昧，总得把事情明确清楚，不管在工作还是感情问题上。
季年低下头，挠了挠鬓角，那个关系毋庸置疑指什么，季年心如明镜，今天紧急情况下牵了人家姑娘的手，那种暧昧撩拨搁别人身上无所谓，但搁苏墨身上是致命的诱惑。
不过没有说牵了手就必须负责的。
但季年也不能粗鲁冷血地说不是那种关系。
总要让人家姑娘心里过得去才行。
季年想了想，“苏墨，我的情况你清楚，可能让你过不了安定的生活，跟着我担惊受怕比较多，当然了，这是我的工作，生活上嘛！我就爱抽点烟，其他没什么特别多的要求，总体来说我就这样了，你问我们是不是那种关系，我觉得不算是，如果真的要确认一种关系，也应该由我来正式提出，这种模棱两可就占你便宜的事，我季年做不出来。”
苏墨深深埋着头，后背的两只手搅在一起，心也一团乱麻。
季年以为她哭了，赶紧补充说：“其实你挺好的，真的，我现在忙案子总会遇到紧急情况，我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能出现，你明白的吧？我单身这么久，也想找个女朋友，可总得……”
季年的话还没说完，苏墨忽然走过来，毫无征兆地吻住了他。
轻轻的，如蜻蜓点水一样。
呼吸缠绕着呼吸，季年怔了一怔，嘴唇好像被打了麻药，没有知觉。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突然，门锁开启的声音如雷贯耳一般。
苏墨赶紧站起来，扭捏地跑到玄关，避开了季年。
“伯母，您回来了。”
“苏墨你怎么在呢？季年也在？”
“嗯，我把他送回来的，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
“急什么，留下吃晚饭。”
苏墨的脸好像被熨斗熨过似的，烫的可以煮熟一颗鸡蛋。
“阿姨，改天，我先走了。”苏墨像偷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匆匆跑下楼。
郑秀梅愣了一下，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看到季年石化了一样。
“你把苏墨怎么了？她跑那么快？”
“知不道。”季年像个机器人。
“知不道，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说？”郑秀梅刨根问底。
季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妈，您说女孩子主动的话，我是不是不能总是拒绝啊？”
“苏墨主动说了要和你处一处？”
“差不多吧。”季年想着刚才苏墨那个主动的吻，也许他太久没碰女人，心里有一丝触动，苏墨是个优秀的女生。
他正想着该找个时间主动表表态，总不能一直模棱两可的暧昧，这对苏墨不公平的。
那个放在茶几上的陌生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半山咖啡厅，一个人来。”
是胡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