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哪里肯要这女子?
于是没等女皇把话说完,便大声叫道:“陛下容禀!不是我不识抬举,实在是弟马出身,不能娶妻。”
“哦?”
女皇来了兴致,问身边的人道:“果是如此?”
有近臣知道些的回道:“是有这么个说法,凡出马弟子,必犯七病,是谓鳏寡孤独残贫伤。这男子无妻曰鳏,女子无夫曰寡,无儿无女曰孤,幼时丧父失母曰独,五体不全曰残,衣食不济曰贫,灾病缠身曰伤……”
群臣一听,心道好嘛,感情主打一个了无生趣。
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连女皇都听乐了,但她原本就是为了恶心柳氏,一听反而觉得两人是绝配。
强拧在一起,就看谁的八字更硬一点。
左右不过是瞧热闹。
于是她道:“朕乃至尊,金口玉言,朕命你娶妻,必然无碍。”
好吧,方从没话说了。
但他哪是轻言放弃的人,立刻便新生一计道:“陛下,还有一事,实在为难。我出马弟子,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实在无力供养妻子……”
没吃没喝没地方住,你总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吧?
他这么一说,朝臣中有动了心思的,立刻便开始帮腔起来。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不可送人去死。
尤其是张宗,若不是顾及面皮,都恨不得直接开口讨要柳氏。
但他越是这样,女皇就越是不会让他称心:“那有何难?查有民间异人赛无敌者,老成持重,法力通玄,曾于皇宫门前,救活京兆尹张昱。实为济世辅国之才,特进承务郎,任太祝,赐居原武英殿。”
张宗张昌楞了一下。
不是因为特进,也不是因为太祝。
承务郎是散官,只有品级待遇没有实职不说,还是小小的从八品下。
芝麻绿豆一样。
太祝就更小了,只有九品。
虽说它是个实职,但不过是在朝廷祭典时敲敲边鼓。
说句不好听的,负责给皇帝做饭的官都有五品。
九品算个坤儿。
但住在武英殿就不同了。
武英殿就在内宫墙边,可以随时接受召见。
原本入值武英殿的,都是朝廷的重要武臣,每一个都战功彪炳。
后来女帝当朝,重要将领逐一被废,武英殿也就随之除名。
如今,将方从安排在那,显然是信了他蟒家出马弟子的身份,准备以后有事随时召见。
这对同样玩神秘的张宗张昌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很担心,因为赛无敌太丑了,注定威胁不到他们的地位。
他们刚入朝廷的时候,封的可是正四品上朝议大夫。
小小九品,拍马都别想赶上。
不说众人的心思各异,但说女皇,看到张宗张昌的错愕表情,不由心花怒放起来。笑着吩咐道:“起驾回宫。”
五大三粗的宫女抬起龙辇,朝集仙殿而去。
群臣恭送。
等龙辇消失,立刻便有七八个太监将方从身上的绳子解了。
“兄弟,恭喜恭喜!”
“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们说。”
“走,兄弟,先去你那武英殿,然后再买些酒食庆祝庆祝……”
虽说武英殿位于内宫门外,但由于处在皇宫之内,所以负责扫洒事务的多以太监为主。
他们身上或有品级,或没品级,但无一例外,都显得极为热情。
方从有些想不通,于是拿出几块碎银道:“诸位兄弟,同喜同喜,只可惜,我初来乍到,连俸禄几何都不知晓,喜钱自然也拿不出……”
“赛兄弟你这是做甚?我等同朝共事,自该肝胆相照,你拿出银子,遮也太瞧不起我等了!”
“就是就是,自来规矩,新上任的兄弟,就该大家伙轮流坐庄,吃几日席面,至于瓢盆被褥,也是兄弟们一起帮着添置。”
“赛兄弟这是第一次,我等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拿银子出来,休怪翻脸!”
……
七嘴八舌之下,方从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皇宫之中,有几个职位是可以随时入宫不避嫌疑的。
比如,太医。
总不能女皇快病死了,还得巴巴地抬到外朝,让太医问诊吧。
除此之外,尚衣,尚药等等职位,都有这等便利。
太祝也是如此。
内宫除了官庙,还设有皇帝地私庙。
比如,当今与祖母感情甚厚,就在集仙殿外,单独修仙了祭祀祖母的地方。
那些地方的祭祀活动,就需要由太祝进行准备。
于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内宫。
日久之下,太监们便将这些职位统统视为自己人,上任自然也按“自己人”的程序进行。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不懂规矩了。”
方从笑嘻嘻的收起银子。
虽说他不缺钱,但有便宜不占,那不成了傻子。
再说,这一趟大宋之旅,虽说比预想得复杂,惊吓不断。
但多少也算触及到了权力核心,只待有机会,向上进言一番,开挖运河,便能达成他不可告人得目的。
“哈哈,这样才对!”
一个身穿八品官服得太监大笑道:“自己人,客套可不就见外了。”
另一人道:“快快,去定席面,就摆在武英殿。”
“赛兄弟,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马炬,正是武英殿的管事,以后你们就是一个锅里讨饭吃的了。”
武英殿虽说弃用,但原先的品级规制还在,所以一直有人张罗打扫。
正八品的管事职位也没撤掉。
其实按道理来说,对方品级高过方从。
但奈何女皇将殿赐给方从居住,方从便成了暂时的主人,他得花点精力小心陪着。
一团和气下,众人离开。
这时又有太监喊住了他们:“陛下既然将她赐给赛兄弟为妻,那就烦劳赛兄弟带回去吧。”
却是人家直接将柳氏领了过来。
“哈哈,恭喜赛兄弟喜得娇妻。”
“我见犹怜啊……”
太监们只是没有功能,不是没有贼心,因此纷纷起哄。
方从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四五层了。
不知为何,他每次看到对方,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正哄闹间,那张严被一个武将领着,走了过来。
“大神,大神,我来是多谢你救了我父,但可惜,我家即将被抄,先前许你的金银财货,就再也没了。”他虽然外形狼狈,五花大绑,但神态语言却丝毫不见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