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许多年没见过张雪梅,小丫头小的时候挺招人疼的。
所以,她打算过去看看。
张家烧着为数不多的炭,为了女儿和外孙,都没烧柴。
可屋里四处透风,还是冷。
林筝在她们家坐了一会儿,就是穿的厚,也浑身发冷。
张雪梅是晚上被接回来的,只是在她进屋的那一刻,张大娘和牛牛期待的笑容瞬间凝滞,
“雪梅!”
“姐姐!”
张雪梅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一两岁的模样,脸被冻得通红,头发都是湿的。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雪梅脸上还有伤口。
张大伯跟在她身后,脸色黑得吓人。
“雪梅,脸上怎么有伤?你在那边被打了?!”张大娘焦急道。
“娘……”
张雪梅哭着走到她身边,“娘……我总算是回来了……”
“呜哇……”
娘一哭,孩子也跟着哭。
林筝皱着眉,“雪梅,到底是咋回事?你在那边被人欺负了,所以才回来的?”
张雪梅哭得浑身发抖,“婶子……娘……”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说那边发生的事儿。
原来, 年前官府来村里,他们家就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把每个儿子都留下来,最后还得去一个,就把她丈夫推出去。
张雪梅伤心欲绝,他们儿子才两岁,她男人这一去不就是去送死吗?
而且自从他走后,天气越来越冷,已经有不少人冻死了。
张雪梅担忧得不行,每日以泪洗面,她儿子也是每天哭。
他们母子二人没了依靠,那个家里谁都能来踩一脚。
来之前,和他们大吵了一架,被大房的媳妇儿打,没有一个人帮她。
她在那个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那个家是想弄死他们一家人啊。
平日里把他们两口子当牲畜对待,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
需要人服徭役也是他们。
张雪梅再也不想回去了,可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听完,张大娘心疼得直掉眼泪,牛牛拳头紧紧握着,“姐姐,你们不要再回去了!他们家都是坏人!”
“牛牛……”张雪梅心里难受得很,
“姐姐以后可能要在家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了。”
“住!!一直住!我不会让你们回去的!”
“咳咳咳——”
突然,张雪梅怀里的孩子剧烈咳嗽起来,她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这一路上花了足足一天时间,在牛车上一直吹着风,虽然她努力把孩子抱在怀里,可小家伙还是没熬住,病了。
“小宝,身上难不难受?”
她小心翼翼的给他摸摸额头,试探了一下体温,烫呼呼的。
“发热了。”她睫毛一颤,“小宝……”
小宝又继续咳了几声,才睁开眼睛,“娘亲……小宝……不疼……不哭……”
林筝看得眼睛都在泛酸,“你们家里有没有治风寒的药? ”
“没有!”张大娘反应过来,连忙让张大伯去买药。
只是这大晚上的,怎么买药。
林筝:“你们家这边风太大了,也不够暖和,我家有些治风寒的药,今天晚上,雪梅先带着小宝去我家住吧,等他们母子俩好点了,再回来。”
张大伯张大娘感激不已,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
两人和牛牛陪着张雪梅回了楚家。
一进屋,就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暖意。
听见开门声,大家朝门口看过来。
林筝急匆匆进来,“楚啸,快点烧点热水给大家喝,还有咱们家不是有治风寒的药吗?赶紧熬点药,雪梅家的小宝发热了!”
沈枳连忙起身,“娘,我去熬药!”
她扫了一眼那孩子,脸红得吓人,估计烧得厉害。
她加了灵泉水把草药熬了,就连忙给小家伙喂进去。
这种草药特别苦,可这小娃娃却都乖乖喝了,一句也没有多说。
只是,喝一口,小脸儿就要皱一下。
牛牛紧紧围在外甥身边,看得都快哭了。
楚锦舟他们三个也围着,都皱着小眉头。
楚锦年悄悄捏着小弟弟的手,“小宝别怕,喝完药了,你就会好了。”
木木:“我也喝过这种药的,虽然苦,但是很有用。”
小宝乖乖点头,“我……都喝掉……”
终于喂完了药,张雪梅就这么抱着小家伙坐在暖桌边烤火。
林筝装了汤婆子,放在小房间床上。
“一会床铺暖和了,就让小宝去睡觉,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就好了。”
“谢谢你,婶婶。”张雪梅红着眼感谢。
小宝喝了药,在这么温暖的房间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楚长风:“孩子他爹呢?今年的风雪这样大,你们怎么还回来?孩子还那么小。”
张雪梅瞬间泪崩。
张大娘又和他们说了这件事儿,听完,大家都没说话。
张雪梅的相公去修行宫了?
那……那还能回来吗?
大家心里沉沉的,心里难受极了。
“我被打还不够,我听说修行宫的人死了好多,很快就又要开征人了,如果没有男人,女人也要抓走,我……我如果留下,可能他们推出去的就是我了……”
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大娘气得谩骂,“真是狗娘养的!我好好的闺女嫁过去,就是这样磋磨的!”
张大伯:“雪梅,你以后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家里,他们要是还要征人,爹去就是!反正我有一把子力气!身体好!怕什么?!”
“爹!到时如果官府真的要来抓人,我就带着小宝去山上躲起来。”
“瞎说!”
楚锦年咬着小嘴巴,悄悄问沈枳,“娘亲,那些官老爷真的还要抓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么多人呀?我们会不会也被抓走?”
沈枳摸摸他的头,“不会的,爹娘不会离开你们。”
楚锦舟抿着嘴,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了一会儿,床铺暖和了,沈枳便催张雪梅带着小宝去休息。
张大娘两口子回了家,牛牛不放心姐姐和外甥,就留了下来。
大家都进了屋,只有楚长风和楚啸坐在堂屋里,拧着眉思索。
“爹,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开春就走。”
“走?走去哪儿?还没到那一步,且看吧。”